天下功法,以玄化魘從無形到有形,是為小衍功法;將死物化為活物,乃為大衍功法。小衍功法簡單易懂,掌握起來不是難事,可那大衍功法的奧義極其深邃,光憑前人遺留下來的典籍,難以領略精髓。
高流抬望天空,察覺無名鬼使所幻化出來的魘象,分明就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分明就是大衍玄功,——能將魘象化為此等真龍的玄功少之又少,除了龍昊尊者所創的亢龍泣天,恐怕禁土之內,再也找不出類似的玄功了。
作為東方弘的徒弟,高流不止一次地聽說了這門玄功當時年少,好奇之下,更是問了上百遍,即便沒有親眼目睹過,也能想象出來那門玄功的真切畫麵。
無名鬼使到底是何身份?
難道他是玄機城的叛徒?
高流這樣想,伊犁也這樣想!
隻是,龍昊尊者死後,其所傳弟子中,惟有端陽尊者一人尚存。如今,他已貴為全真位,閉關幾十年,早不問世事,而他座下的弟子全因衛道相繼戰死,也就是說,這亢龍泣天成了端陽尊者的絕學。
無名不露真容,但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不可能是端陽尊者。
據說,龍昊尊者與端陽尊者利用這門玄功,誅殺了趕屍派上千魔頭,其中的象翥近乎百名,以令趕屍派聞風喪膽。
伊犁一直蓄勢而動,打算等到無名疲敝之時,一舉將其斬殺,想不到啊想不到,無名這個魔頭竟然使出了大衍玄功。
大衍玄功不似小衍玄功,即便打偏目標,其魘象依然窮追目標不舍,直到玄勁殆儘,魘象才能徹底散去。麵對此招,倘若一直逃竄下去,那麼自身的玄氣也會慢慢耗儘,到頭來終將任人宰割。
背後的金龍風馳電掣,似乎下一瞬間就要把伊犁吞入口中,伊犁逃跑的速度已經到了極限,沒有辦法,此刻再也不敢保存一丁點玄氣,於是祭出法象,凝聚所有玄氣,決定撲滅背後的金龍。
隻是,每次施展功法之前,都需要完成一個祭禮,如若提前不做準備,情急之下很難再作反應,尤其是大衍玄功。
伊犁一邊逃,一邊手持法象完成祭禮,但他心神倉惶,始終無法“禮成”,所以法象時而堅實,時而渙散,根本施展不了玄功。
肖瀟騎著飆妹,看到伊犁狼狽之態,內心極為擔憂,忽而離開眾位巨持,拋下遊哉,向伊犁伸出援手。
一聲狂唳,飆妹衝到伊犁身邊迂回繞圈,而肖瀟法象已出,對著緊追伊犁身後的金龍打出“明光爆彈”。
每一顆散發光芒的爆彈打出,金龍的身上都驚現一道熾光。
隻是,這是一門小衍玄功,一顆明光爆彈隻有百息納海勁,因天下功法都以玄氣作為“祭禮”,功法造詣的高低,在於“融玄”的精度,這門玄功耗費的玄氣較少,用來練習融玄十分合適,所以肖瀟一直用此玄功提升功法。
經過日夜苦練,肖瀟對於“明光爆彈”已經非常純熟,可即便如此,麵對吞雲卷之上的大衍玄功,這種威力終究還是太小,此刻打在金龍的身上,幾乎不痛不癢。
就在肖瀟無可奈何之際,卻見伊犁反身定住,將手中的法象用力推出,幻化一隻巨大的青鸞,衝著金龍展翅撞去。
刹那間,青鸞與金龍利爪相接,相互撕咬。
“青鸞證道!”肖瀟一聲驚呼,轉瞬發現飆妹飛向金龍,駭然之下,狂喝道,“你乾什麼?去哪兒?彆過去!”
那隻由法象幻化出來的青鸞形似飆妹,許是獨在異鄉,孤獨太久,飆妹以為同類,不免有些激動,一時情不能自已,很想幫著青鸞一塊上。
肖瀟的話,使得飆妹清醒過來,於是展翅一飛,調轉了方向。
得虧走了,忽見青鸞與金龍糾纏一會兒,各自的魘象消失,緊接著,一道強烈的湧光帶著一陣劇烈的轟鳴驟散開來,幾乎要把十二宮法陣直接震碎。
所幸,法陣內的煉士都有玄盾護持,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爹!”高流神色憂慮,回頭看向祠堂。
隻見,一裡開外的祠堂那邊刹那間出現了一道屏障,想必是慕容酒和木蘭荘重新布下了一道防護法陣。
擔憂解除,高流望向半空,想起伊犁所用的那招“青鸞證道”,不禁有些羨慕。這玄功乃是他師父所創。聽說師父二十多歲時,正是靠著這門玄功聞名遐邇,以為除了師兄朱變之外,如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習得,始料伊犁竟然“偷學”了去。
可惡!
感到可惡的不止高流,無名看到這門玄功以後,瞬間想起了東方弘,一時間目光寒冷,恨不得再次祭出法象滅了伊犁,卻由於玄氣不足而作罷。
“伊將衛,真是讓人意外!”無名飛向伊犁,圍在他的身邊緩緩轉動,“東方老賊何時教會了你這招?據我所知,他死之時,你仍是一個巨持,說他生前教會你的,本使決不會相信。”
“尊駕,你何嘗不讓人意外?”伊犁氣喘籲籲,艱難地笑道,“沒想到玄機城的弟子也會,也會跟趕屍派苟且廝混……”說罷搖了搖頭,輕輕歎道,“尊駕使出這門亢龍泣天,已然證明你是玄機城弟子,就算你否認,我也還是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