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宮,內廷。
不覺九月,是時初一,而初四才是朱瞳的生辰,但宮人的活兒明顯添多,整個長寧宮都在忙。朱瞳更是求著桃枝,說什麼也要幾件好看的衣裳,桃枝為使女兒開心,遂依了她。
桃枝自覺針線活很一般,為東方鳴親縫幾件衣裳,是鑒於孩子可憐。可好,全被女兒瞧見了,又不得再顯拙技。
花園裡,飆妹看著朱瞳手舞足蹈,身子一欠一欠,幾欲離開鳥窩,“也”跟著她伸展筋骨。
這“也”字是說,已有一群“小人兒”,早就跟著朱瞳活動起了“四肢”。
東方鳴驚訝於院中的那些花草,竟突然有了生命力,既活了過來,又拚接出了四肢,於是或大或小,全都成了人偶。
那些人偶們跟著朱瞳伸展手、活動腿,扭扭腰,轉轉頭;也不用全部都教它們,便會跳、會跑,能爬、能滾,與活人無二。
“怎麼做到的?”
“哼,這是秘法,這叫傀儡之術!”
朱瞳沒有火炎焱方麵的天賦,卻對此道一點即通。
姚瑤之前說過,瞳殿下不愛做功刻,總覺得枯燥乏味,本不情願踏上煉道,皆因傀儡術有趣好玩,這才勉強自己用功。
四象門沒有幾人精通傀儡術,朱瞳之所學,全教五歲那年,那個離家已久的朱珪突然回來,為逗朱瞳開心,忽忽手指一動,便就變出兩個小人偶。
後來,此道傳給了朱瞳。
漢王見女兒天賦異稟,一學就會,苦於四象門之中,沒有這方麵的良師,而那精通傀儡術的朱珪,又習慣浪跡於天涯,自是難以指教。既然女兒的天賦發了芽,那就必須結果。
漢王知道玄機城的右城輔擅使傀儡,遂把女兒的生辰八字送到城中,為女兒索求一段師徒緣分。
右城輔鐘華乃是一位慈尊,得知此事,亦不在乎朱瞳的靈骨啻為兩色九須,便把這個王女的名字登記在冊,暫收為記名弟子。
有一年,鐘華路徑漢州,待了半月,朱瞳見師父左目紅、右目藍,十分怪異,而鐘華解釋一番後,竟發覺朱瞳兼有此等天賦,欣喜之下,傳了一門“重瞳”秘法,每當閒暇之餘,便來指教……
東方鳴回憶了一番姚瑤所說,不禁看向朱瞳,覺著那雙眼睛美麗無比,卻又覺得很怪,而細察朱瞳這個人,其實更怪!
不知為何,她總是變著方子討好飆妹,這也許,是歸咎於喜歡吧!
但這樣做,怕是在誘拐飆妹……
“你真喜歡飆妹嗎?”東方鳴靠著假山隨便一問。
聞言,朱瞳睃來目光,倒也不說話,反倒是操縱著一群由花草組成的人偶奔向東方鳴,它們翻著跟頭,又蹦又跳,行到這個小少年的身前,不住點頭。
這也太可愛了吧?東方鳴不禁一笑,很快,鼻孔又是一哼,“飆妹通人性,很聰明,我敢保證,你的這些行為絕對誘拐不了它。”
朱瞳不說話,但左手的兩根手指動了一動,卻見那群人偶們徒作抹淚的動作,有的甚至趴在地上捶胸頓足。
東方鳴嘴角揚起,呲出了一排牙齒,“這秘法確實有意思!”
聽此,有個人偶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伸出雙手,衝著東方鳴一頓比劃。那人偶,頭部是花,四肢是莖,伸出的雙手以葉成掌。這小家夥三拃多高,比劃來、比劃去,就是不吐人言,讓人不知所謂。
東方鳴看了一會兒,仍是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你可真笨!”朱瞳笑道,“你若想學傀儡術,我教你啊!”
“好啊,那你快教我!”東方鳴笑道。
“你先拜我為師再說。”朱瞳背過雙手,傲聲道。
“拜你為師?”東方鳴不屑道,“我有師父了,她可比你厲害多了,而且你的傀儡術,她大抵也會。”
“你師父是誰?叫什麼名字?你說來我聽聽!”朱瞳有些失望。
說實話,東方鳴心目中的師父很神秘,他管師父叫“阿珠姐姐”亦或“小師父”,至於名字,他師父自稱“小明珠”,但究竟是不是這名字,卻無從得知。
東方鳴一時難以作答,於是愣著沒說話。
“不想拜師,明說便是。”朱瞳笑道,“你不拜我為師,我也可以教你,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東方鳴好奇道。
“你得讓飆妹帶我飛!”朱瞳笑道。
“沒問題!”東方鳴覺得此乃小事一樁,便就立馬答應。
“你倒是很爽快。”朱瞳聳聳肩,說道,“這傀儡術,乃是秘法,自不像那些玄功。一般人學不會。我們先說好,不管你能不能學會,你都要遵守承諾,如何?”
“有何不可?”東方鳴笑道。
“那我去準備一下。”朱瞳古靈精怪地笑了笑,隨之命令道,“對了,你先把飆妹的蛋收起來,然後在這裡等我。”
見她說完話便轉身,東方鳴一頭霧水,高聲問道,“你先彆走,你到底什麼意思?不教我了?”
朱瞳回眸道,“我那傀儡術的真訣共有一萬三千字,你光看一遍都得半天功夫,反正你說了,這無論學不學得會,都要帶我飛,何不一邊飛一邊學?”說完,扭頭拔步,又道,“快準備一下,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