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州聽聞言之有理,便吩咐了下去,不過沒等來鹿蜀,倒是等來了身著官服,古銅膚色偏瘦的中年男人,一對鼠眼滴溜溜打量著周圍。
“陳通判,你怎麼來了?”王知州神色略有不滿,嗓音低沉。
“我聽說前堂在審鹿蜀的案子,這案子是我經手的,故此不請自來,這鹿蜀凶悍異常,恐驚擾了眾位貴人,所以有什麼疑問,問我也是一樣。”陳通判的聲跟踩了脖子的雞一樣,聽的雷人又累人。
撲哧,姒苒月捂住嘴,眼睛笑成了月牙。
陳通判隻聽說洛都禦史台的監察禦史來了,並不知都同行了什麼人,見有個小女孩如此蔑視禮法,扯著嗓子叫道“這裡豈是容黃口小兒嬉戲打鬨的地方,還不趕緊滾出去!”
寒風狸和姬慕月瞬間冷下臉,坐在堂上的王知州驚的站起來,心中不斷暗罵陳通判蠢貨。
“那鹿蜀懷孕了,你也能替它生出來不成。”姒苒月狐假虎威,仗著上麵有人毫不客氣出言懟的陳通判麵部肌肉失調,一陣亂抖。
“大膽你!”
“是我大膽還是你大膽!我一個小孩都懂的道理,你這個上了歲數的人不懂?什麼叫凶悍異常,那是鹿蜀又不是老虎,就算是老虎,到了這它也得趴著!”
——說得好!
——讓我們看看,吃人非人長啥樣!
——對!我們也不是好惹的,它敢凶,我們用石頭砸死它!
因為是升堂公審,即使天氣炎熱門外也聚集了不少人,當聽到非人二字,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情緒高漲。
王知州臉色刷地變了,陰沉的好似能滴出墨來,連敲三下驚堂木才使百姓安靜下來。
“來人!將罪犯鹿蜀帶到堂前!”
王知州一聲令下,無人敢違抗,陳通判神色焦灼,雙手小動作不斷。
姒苒月聽著外麵興奮異常的百姓,也是急得手心直冒汗,小聲對姬慕月說“我是不是好心辦壞事了,我隻是想看看那個鹿蜀是不是被屈打成招,但你看外麵那些人,顯然已經認定那鹿蜀是吃人的凶犯了。”
姬慕月摸摸姒苒月的頭,帶著笑意堅定的說“不要擔心。”
鎖鏈拖在地麵摩擦的聲音讓人聲鼎沸的圍觀百姓瞬間安靜了,各個抻脖子瞪眼張望,可當那家夥走近了,一時神色皆有些複雜。
——娘,那個馬好可憐啊。
——這看著不像吃人的啊,還以為會長著獠牙什麼的。
姒苒月隻看了一眼就將頭撇開,實在太慘了,昨日還精神頭很足的鹿蜀,如今皮開肉綻,每走一步都有鮮血滑落。
跪在堂下的馮木心疼的啊,跪爬到鹿蜀麵前顫抖著伸手想要捂住那些流血的傷口,卻怎麼也抬不起來,伏在地麵痛哭著;“早知這樣,我就算餓死也不帶你進這趟城,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鹿蜀木然呆滯的眼睛逐漸泛起亮光,喘著粗氣低下頭輕輕拱了下老頭的發頂。
——謝謝你來救我。
姒苒月掏耳朵的手猝然頓住,震驚盯著那個皮開肉綻,都看不清本來麵目的鹿蜀,口中喃喃;“原來一直在耳邊喊救命的是它啊。”
王知州見此情形也不禁皺起眉頭,這怎麼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