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宴單刀直入,又是這種姿勢,曖昧又來勢洶洶。
虞念是有驚慌,但整個人還是冷靜居多。
她抬眼看著江年宴,要說他說這話時有多不正經,沒有。
相反,十分認真。
眼神深邃嚴肅,沒半點調侃的意思。
就是在問她一件他很在意的事。
虞念明明是看見了這樣的目光,單還是問他,“很重要嗎?”
江年宴跟她對視,“很重要。”
虞念說,“有開心的時候,畢竟五年前你也不是每天都在發瘋。”
江年宴的眼神變得柔和下來,“什麼時候最開心?”
“想到距離離開你又近了一天的時候。”虞念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似的。
江年宴看著她不說話,眼底深處像是有什麼情緒閃過,很快,快到讓虞念抓不住。
就在虞念晃神的時候,江年宴低頭下來,薄唇即將相貼的時候,她驀地將臉扭到一邊。
江年宴的唇落下了她的臉頰。
可他沒有強迫,薄唇順勢滑到她的耳側,低聲說,“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有時候想得厲害了,就恨不得立刻飛到南市來見她,也恨不得將她抓回到自己身邊。
其實也就在虞念將刀子捅向自己的那麼一刻,江年宴才真正意識到他失去她了。
在之前他總在想,她膽子不大,又那麼怕疼,怎麼會傷自己?
她不過就是在威脅,威脅自己妥協。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她的發瘋是為了彆的男人。
在她質問的眼神裡,他儼然瞧出她早已經將他定罪的架勢。
“念念,五年前我真的怕了,所以致使這五年裡我再想你也不敢來找你。”
隻怕她再傷害自己。
哪怕麵對險境的時候江年宴都沒怕過,自小到大,他隻因為兩個人怕過。
一個是麵對千城的死。
另一個就是虞念。
從小到大,她隻要身陷囹圄江年宴就會怕,但更多的是怒。所以他勢必會讓對虞念不利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對方隻是動了想傷她的念頭也不行。
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麵將對方打到半殘的時候,她哭得厲害。
江年宴以為她是被他嚇著了,所以寬慰她說,他們罪有應得。
又說,小姐如果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
虞念搖頭說,哭得跟淚人似的,說,你在流血,我怕你死掉了。
江年宴永遠記得那一次,她還那麼小,柔軟嬌媚得跟個洋娃娃似的。
卻不想是惦記著他的。
他哭笑不得,心裡卻又是柔軟溫暖得很。
他抬手輕拭她的淚水,說,傻丫頭,這不是我的血。
江年宴之所以將那次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那一次,看著她掉眼淚的模樣,他很想親她。
就恨不得天地間隻有他們兩個,他吻走她所有的淚水,讓她每天都笑容燦爛。
那年她還是個小孩子,他也不算大。
他不清楚心裡的那種衝動是什麼。
但就覺得很舒服,也很能令人心情愉悅,他很喜歡那種感覺。
從那一刻起,他就覺得,保護她是他一輩子要做的事。
他想這麼做,也願意這麼做。
五年前,當他抱著渾身是血的虞念衝到搶救室的時候,那一刻是極大的懼怕。
他怕失去她。
這是最強烈的念頭。
也就是在那一刻江年宴才知道,她早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太重的位置。
因為太重要,所以容不下半點跟過往的不同。
其實他比她還要不想虞家沒落,比她還不想知道虞翼遠的真麵目。
如果能維持一切美好,他寧可騙自己一輩子。
可她看向他的眼神裡有躲閃、有害怕,有言不由衷的笑,有為了保全彆人不得不跟他虛以為蛇的虛假。
他自小保護大的女孩,他用命來護著的姑娘,不該這麼對他啊。
江年宴承認自己發了瘋。
不想傷害,可一次次又忍不住傷害。
好像就隻有疼痛能讓她記得住他。
哪怕是怕,那也算是一種記得。
老劉其實說得沒錯,虞念那一刀子不是捅在她身上,而是他心上。
虞念在搶救室裡搶救的時候,江年宴覺得心口疼得要命。
是那種透不過氣的疼,呼吸一度都喘不上來。
後來,虞念走了。
當時江欣問他,你真的能放過她了?
江年宴在那一刻才明白,他所認為的擁有,原來在旁人的眼裡都是窒息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