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中充斥著血淋淋的慘叫聲,外麵的大火驟然熄滅。在外陳列的人群看著陡然熄滅的大火,明白這是不祥的征兆,將墓穴之內的人棄之不顧,打算立馬撤退,但是燒焦的大蛇擋住了去路。
河生被藤蔓包裹著放到了一個地方,如果說之前的地方是黑暗,但畢竟還能看見一些東西,而現在到達的地方才是伸手不見五指,令人窒息的黑暗。
河生心生恐懼,但是身上並沒有什麼東西用以照明,她摸著黑向前爬去,爬到一處,手摸到了一個不硬不軟的物事。
是一隻腳。
河生嚇得急忙向旁邊移去,卻在不經意間撞上了另一邊的頭顱。她懷疑自己是進了個屍體窟,身上霎時冷汗直冒,於是隻能原路返回。
但是原路返回的話也隻能是跑回原先著火的地方,更不要說這茫茫黑暗中她能不能找到正確的路。
河生在原地躊躇,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然,在那邊的頭顱竟自己貼到了河生的耳邊,發出了一聲綿長而又詭異的笑聲,河生呼吸一滯,不顧先前的顧慮向前麵張皇爬去,結果撞到了一根柱子,昏了過去。
意識恍惚之際,她在眼前出現的幻象之中見到了一個男孩。
那男孩同他弟弟的年紀差不多大,被活生生地做成了祭品,能保他屍身不腐,隨後將他丟棄在一個墓穴當中。
而將他丟進來時,他並沒有完全斷絕呼吸,沒人能聽見他痛苦的哀求聲。
因為他是罪人的孩子,罪無可恕,應當被做成祭品贖罪。
看著那個孩子,河生的眼角滑落了一道淚痕。
她知道,她見過那個孩子,就在她第一次進來的時候。
同時河生想起,自己那時被刺中,應該是死了。
但是為什麼沒有呢。
長河地下了一場雨,雨一連下了兩天兩夜,所有農戶都閉門不出,鄉間街道上兩旁的小攤小販也都將攤子撤了回去,長河地內外都隻聽得見雨聲。許铖打著傘,在雨中行色匆匆地趕到慈辛的寢宮前,將傘合上放在門口,走了進去。慈辛站在窗前,望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
聽到腳步聲,慈辛沒有回頭,對許铖說道“如何了?”
“許铖在他的住所等待多日,未見他出來,隻是他身旁的那隻妖獸進進出出,一副行色匆忙的樣子。”
“繼續盯著他。”慈辛道。
“是。”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點燈,被燒得焦黑的屋頂顯得略有陰森,彌漫著一種燒焦的氣味。
靠近床的地麵上扔著好幾塊已經腐爛的皮肉,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
戟頌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神情恍惚,她已經維持這個樣子有半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副好似死人的模樣木訥地坐在床上。
一柄沾血的匕首放在枕邊,刀身上的鮮血已經乾在了刀刃上。
她的兩隻手臂上滿是鮮血,傷口漸漸愈合,滿是鮮血的手臂上呈現出了血色的火紋。
戟頌雙目失神地摸索著拿起旁邊的匕首,皺著眉頭,將自己胳膊上的紅紋連同血肉一起刮去,然後將刮下去的皮肉扔到地上。
胳膊上不斷地湧出鮮血,戟頌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推門進來的烏鄫端著飯菜,看到戟頌流血的雙臂急忙將飯菜放在旁邊,拿起藥箱跑過去給戟頌止血。
胳膊上的傷口漸漸愈合,烏鄫眼有不忍地將戟頌放在旁邊的那把匕首拿起,扔到了大門外。銀色的匕首躺在冰冷的地麵上,上麵的血跡被雨水衝刷下去。
身為人子,戟頌剛加入妖軍之時,遇到了包括葉城諶在內的諸多妖子的反對。
閔佩豳是將她帶回去的將領,自然是支持戟頌加入的,不過閔佩豳身為葉城皇族的外戚當時與葉城諶的關係也是劍拔弩張,隻靠閔佩豳一人同意是不行的。
在妖軍將領的一片反對和辱罵聲中,隻有呈奉之願意相信戟頌,將戟頌收於麾下,令戟頌暫時在軍中有了一席之地,並且始終對戟頌有著一份善意。
——“閣下可否告訴白某,為何……願意將白某這個眾矢之的招於麾下?”
——“……彌補。”
——“彌補?”
那時的呈奉之神情複雜,沒有回答戟頌的話。
畫麵一轉,是戟頌在遠處看到的,呈奉之被割掉頭顱烈火焚身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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