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王老師不僅喜歡諸葛亮,還喜歡模仿諸葛亮。
比如在燒烤這塊。
他一把火給朱宸濠的水軍給燒的乾乾淨淨,連點渣子都沒給人留下。
順帶還給朱宸濠逮住綁了起來。
說實話,這其實不怪王老師把諸葛亮學了個全套。
而是因為敵軍太配合,他們在鄱陽湖這地界,用鐵索將船給相互固定起來。
這把火要是不點下去,真的,王老師自己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不過,王老師沒有勞什子華容道放曹操,捉放孟獲的情操,跟捆粽子一樣,把朱宸濠捆的嚴嚴實實,就等著朝廷驗收。
至於朱宸濠對於自己四十八天兵敗的結果是什麼個心情,王老師是不管的。
甚至若是可以的話,王陽明其實都不太想走流程,叫劊子手一刀了結了他之後,大家直接散夥兒,各回各家。
因為根據他的預料,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寧王造成的亂子,現在,這才剛剛開始。
王陽明打敗朱宸濠的下一個動作就是快馬加鞭,八百裡加急的將捷報傳回去。
他希望能來得及。
來得及把想出京城想瘋了的皇帝給堵回去。
江西,尤其是南昌,這個地方的所有百姓,已經承受不住更多的苦難了,盜匪滋生,亂黨殘留的問題都沒有得到解決,何苦要讓皇帝大駕來到這裡,去享受他的樂趣呢?
這不是平添煩惱嗎?
朝臣想法和王陽明差不多。
這不僅僅是因為前邊出了朱祁鎮這麼個貨色,把朝臣們弄的要死要活,害怕自家皇帝再鬨出類似的事情。
也不僅僅是,大臣們與皇帝之間互有博弈,互有拉扯這個理由。
事實上,他們這幫子臣子,即便暴虐如朱元璋,驍勇如朱棣,他們也攔過,不過這兩位,不是人能攔住的便是。
內中原因七七八八,不是一言可以論定的。
例如目前這個狀況,就算中庸如楊廷和,忠正如楊一清,奸滑如王瓊,貪婪如陸完等人,也清楚明白曉得一件事情,皇帝這次出去,不是隨便出去玩的。
也沒有帶著十幾萬大軍就出去玩的道理。
他特麼出去的名義是平反!
吃喝拉撒全特麼都是稅賦承擔。
這在道理上可以講通,但在原則上不行。
因為任誰都可以判斷出寧王是個不成事的,因為仍誰也都可以判斷出,這個國家急需治理。
如果把國家比作一個人,寧王就好比是感冒,頭疼也就幾天,一帖王陽明牌感冒藥下去,基本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但這個人可不隻是得了感冒,什麼雜七雜八之類,類似流民,盜匪,乾旱,寒凍之類問題如同寄生蟲一樣正在不斷啃食著這個人的健康。
這個才是急迫需要解決的問題。
就算這人沒啥本事一口氣把所有病治好。
但也不能糟踐身體,往治不好的方向蹦吧?
而皇帝朱厚照帶著十幾萬大軍,要到本來就是遭災遭難之地的南昌公費旅遊這個行為,就是把王朝朝死裡作賤。
對!無論朱厚照老先生怎麼想的,又或者怎樣感覺到壓抑,對於朝臣得到限製有怎樣的不滿,他都不能肆意妄為,這是作為皇帝應有的基本素養。
可惜的是,朱厚照是例外,他沒有這樣的素養。
或者說從本質上來說,曾經的他對於朝臣們充滿抗拒,充滿叛逆,那麼現在的他對朝臣就是充滿懷疑,充滿不信任。
而從實際上出發,這種懷疑與不信任,是對的。
餘者就不論了,當官沒幾個不貪。
朱厚照甚至對於貪汙這件事情,處於默許態度。
劉瑾當年在外麵被叫做立皇帝都不管,他還管這個?反正國家不在他手上消亡就成,他主要目的是玩的開心。
但拿藩王的錢,給藩王辦事,就不能理解了。
你吃的誰的俸祿?認得誰做主君?
朱厚照也有底線存在,這個底線曾在劉瑾麵前展露過一次,那就是——無論如何,不能威脅到大明江山。
你太監想要造反,無論他合不合理,切實的證據擺在麵前,你跟我從小玩到大又怎樣,照殺不誤!
所以在寧王造反這件事情上,你從朱厚照的角度出發,竟然可以理解一些,朱厚照非要親征不可的理由。
朝堂之上,除了一個陸完,錢寧實在是尾巴留的太長(劉瑾死後,寧王衛恢複的事情就是在這兩人手中通過的)已經完完全全暴露於人前之外,當真就沒有彆的人受過賄賂嗎?
朱厚照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仔細想想就能夠知道,寧王的觸手絕對不可能隻有陸完跟錢寧兩人而已。
這又有很多可以論證的地方,比如自己的老師楊廷和。
他清晰的記得,自己的先生曾經這樣建議他,對於寧王封地內不斷出現的暴動,以及已經察覺的造反端倪,可以按照王朝舊事,宣宗的叔叔朱高燧那樣進行處置。
宣宗時期,漢王朱高煦造反,但皇帝朱瞻基親自帶領軍隊前去之後朱高煦迅速就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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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趙王朱高燧自己承認,與漢王朱高煦互通,但並沒有付出實際行動,因此對於趙王朱高燧處以剝奪衛所軍隊,並申斥。
而按照這樣的舊例,楊先生的意思造反還沒有發生就當它不存在。
對於未發生的事情派遣品階高的官員進行告誡,然後奪去護衛,來防止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對於當時就差塊旗子的朱宸濠來說,還真是想著法子庇護啊。
現在想來,如果楊先生沒收自己這個叔叔的好處,真是鬼都不信。
可惜的是,幸好的是,這個朱宸濠足夠蠢,楊先生的行為居然直接就成了他造反的誘因。
但,可怕的是,楊先生也竟然也可以不是自己這個學生皇帝的人嗎?
於是朱厚照根本不理會朝臣們的勸阻,也不管朝臣勸阻眼神底下的驚惶,一腳踹開京城的門,直接率軍出發了,他得出來散心,至於有沒有帶什麼其他目的,旁人也不知道。
看上去,這和平常一樣,就是一趟皇帝胡鬨順帶出巡的旅程。
在此之前,這位皇帝已經做過很多次了,甚至把常去巡邊的宣州稱呼為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