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現在就端坐在興王府,鳳翔宮最中央的主位之上。
他的副手位置正坐著朱厚熜,背身的地方則站著寵臣江彬。
除卻年紀足夠幼小的陸斌之外,所有人都被當做了閒雜人等清除出這個宮殿之中。
而被丟出來的人,卻還不能就這般散了,互相警惕間,又做好了一係列的分配
陸鬆與興王府護衛們,主動負責起戒備,告誡的工作。
而被皇帝陛下帶來的錦衣衛則負責清理,護衛以及巡查。
不得不說,錦衣衛是足夠精銳的部隊。
數百名的錦衣衛,完全做到了將興王府真正掌控在皇帝本人的手中。
朱厚照來到安陸州,入住興王府這件事,其實是一件情理之外,卻不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他貪玩,好色,越是不同尋常,越是新鮮的事物,便越能夠吸引到他。
而顯然,整個湖廣道北部,以荊襄兩地為核心的區域內,最不同尋常,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這個他幾乎從不曾投入過多關注的皇叔興王府家。
是的,如果不是親王去世,朝堂以及宗人府必須向皇帝本人彙報的話,他連他皇叔什麼時候死的可能都不會太清楚。
而若不是荊州襄陽地區風聞已經到了他隻需要到達這附近。
帶著他的老婆,或者是親密太監隨便逛上一逛。
便會發現無論哪個縣城,哪個州府,幾乎都會有人談論著繼任興王,朱厚熜賢名在外這個地步的話。
他對於一座再普通不過的王府,也生不出許多想法。
細節方麵,不夠熟知的人當然不能描述清楚。
可類似以詩句傳唱出來的賢名,比如利百姓,廣布施,聰慧世無雙,還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從朱厚照登基開始,他的一眾叔叔伯伯們在封地內就沒乾過好事。
廣納賢名這種事情犯忌諱,一般不會有傻子去乾。
而真掏腰包救苦救難的,以朱厚照目前堪稱豐富的人生經曆來看,這還真就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這當然極大引起了朱厚熜的興趣——他錢從哪兒來的。
這個是本質問題,皇帝對於財富,總是抱有天然性的愛好。
畢竟修豹房也是要錢的,錢少了還不行。
你朱厚熜既然有錢救濟百姓,那不如救濟一下自己這位堂兄算了。
所以朱厚照認為自己久違的探望堂弟,是非常合適,也非常正確的舉措。
缺錢嘛,能訛一些是一些,不丟人。
至於最下麵的那些百姓或者流民死不死,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隨行之臣——江彬。
同比較他的主人朱厚照而言,這是個足夠聰明,也足夠危險的家夥。
他讓朱厚熜感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代替太監占據著朱厚照身邊的位置,緊緊跟著他的皇帝朱厚照。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樣,直勾勾盯著自己,也盯著陸斌,令人不自覺就捏緊拳頭,身體發顫。
朱厚熜甚至感覺到皮膚上傳來微微的刺痛感,心中更是有些恐慌的發出疑問他是不是在瞄著我的脖子?他是不是在瞅著我的腦袋?
朱厚熜隻能表露出恭順,溫和的態度麵對這一對實在不能叫人喜歡的君臣。
即便,這對君臣根本不懂得遵守規矩,大喇喇的便占據了王府鳳翔宮的主位,且非常有主人翁精神的將一切自己不喜歡,不愛好的東西全部清除掉。
即便,作為血親關係最近者,朱厚照絲毫沒有堂兄弟的情誼,隻是用直接且貪婪的目光盯著他,赤裸裸且毫不客氣。
朱厚熜也隻能跪下,也以自己極為厭惡的以臣子侍奉君上的倫理綱常來對待。
他終於能夠些微了解到,為什麼陸斌他的膝蓋無論麵對誰都不願意稍微彎曲。
因為雙膝下跪,恨不得五體投地的姿勢,既醜陋,又叫人壓抑心靈。
但,這沒有法子,眼前這個已經不算年輕,卻依舊貪玩好樂的堂兄,即便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模樣,也改變不了他是皇帝的事實。
“臣興王府朱厚熜,躬問聖安否?”
“朕安,誒,都是自家人,朕最煩的就是這些繁文縟節的玩意,朕是個直接的漢子,問便要直接問出口,厚熜賢弟,許久未見,有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臣的父王,前段時間去世了,這是令臣最痛苦的事情,到了現在,心情都沒有平複,每每想起,都欲潸然淚下。”朱厚熜磕磕絆絆,真如一名十歲出頭少年一般,好似被嚇著,不敢過多言語一般講著,可也有真情真話蘊含其中,心中酸澀之感,做不得半點假。
“唉。”朱厚照聞聽此言,卻也是鼻頭為之一酸,忍不住也落幾許淚水,被輕易抹除到發鬢中去,忍不住感同身受道“朕,也是似你這般總來的,我父皇,也是這樣突然便走了,當時朕倉皇繼位,隻以為天都塌下來了,卻連哭泣的功夫,也不得閒。”
“臣這確實比陛下要輕鬆一些,父親在世的時候除了對我這個兒子的擔憂,沒什麼其他遺憾,病重的時候,我就隨侍左右,過世之後,我也遵照遺囑,安撫了我的母親,下葬時我也抬了棺木,現在我隻是悲傷,對於父親我沒有什麼愧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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