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的人有不少,可更多一顆顆想要看看這個衙門的躁動之心。
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好奇這個官署沒有官,管事的是誰?
好奇是哪位朝中心係他們這等小老百姓的大人物求的這個衙門。
最好奇的還是這個官署長何等模樣,能給自己家,或者家邊上其他鄰裡鄰居,或者路頭上討飯的,帶來怎樣好處。
“小哥兒,你那城吏司在哪兒?老漢我空閒時想要去瞧一瞧。”
“總衙門,在那個皇城邊上,西華門附近,大城牆外邊,原來幾戶不有宅子嘛,幾個小高牆嗎?現在拆了重做的,就是俺們衙門。”
“這內城,也忒遠了些,俺們這些鄰裡鄰居的平日裡還要做活,可沒勞什子功夫去那邊見識。”
“安心吧,老爺子,哪家大人不要做事的?我不就是做宣傳那人?現在是把衙門裡錢都換了糧食,沒多餘,以後等做了成績,叫陛下看見,再批一筆銀子出來,就要在外城區,還有西直門,廣直門,宣德門邊上都要弄個落腳的地方才行,都說了是給咱們這些苦哈哈辦事用的衙門,就一處角落裡縮著,辦給誰看?”
趙常安一來一往之間,與周邊的這些人就聊開了。
他一邊解釋著民生署的職能,一邊說著一些用大白話講的道理,一邊又跟著大家夥一起罵那些貪官汙吏地痞流氓的娘。
四周絕大多數人都覺著這是個好小夥子,有幾家老太太,中年婦女,瞅準機會就要問一句,家住哪兒,幾口人,哪裡人,有沒有婚配這樣的問題。
趙常安能毫不猶豫將自己的住址,信息報送出來,可總會對最後一個問題臉紅,躲閃,羞澀。
紅璞璞的臉蛋兒,和那質樸中帶著昂揚向上的氣質,再加上年紀輕輕就在衙門裡做事情,這就更叫人稀罕了。
而相同的情況,在整個京城的外城區,乃至郊外,都這般發生著。
當然,也不是哪裡都順暢無比,譬如慧平坊,安樂坊兩處,因為有幾戶是六七品官員,有幾戶是大戶人家讀書子,是真正再為官,為士子這一快也算貧寒的人,他們就不喜歡,一個衙門,出現這樣不威嚴,不妥善的行為。
但同樣,他們也阻止不了這樣的行徑,隻好連夜寫舉報的書信,送至於上級,或者能聯係到的高官手中。
可,這是一件了無音訊的事情,因為無恥的皇帝朱厚熜同誌直接大咧咧表示,同楊廷和商議過這樣的事情,而楊閣老,也沒作聲,持默認態度。
然後,這樁風聞奏事的小事,就無人問津了。
至於後續,因為換爹事件,楊廷和叫張鶴齡出麵,逼的朱厚熜直跳腳,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體上來說,官員給京城百姓的印象,並不算多好,錦衣衛更差,所以一些粗魯的家夥,譬如主動要乾這檔子精細活兒的鐵牛,銅虎二人,剛開口沒兩句,把百戶這詞兒蹦出來之後,他們那一片兒,便散了個乾淨,如避瘟神。
這讓他們被莫戈給揍了一頓,挨打且先不說,兩位兄弟一臉懵的問自己犯了啥錯誤,才真叫人為之絕倒。
至於陸斌這邊,他終於結束了自己長達一個月需要辦的事情,就是組建譬如糖霜貿易商鋪,租賃作坊場地以及招募工匠施工隊伍這三件事情。
即便有安陸州老朋友們的幫助,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花費了整整一個月有餘的時間,也還沒能將事情乾淨利落的全部辦好。
京城居大不易的特征,淋漓儘致的展現在陸斌麵前。
第一個難題便是銀子的問題,知曉當前時代銀兩購買力的陸斌,原本以為,即便是在京城,五千兩銀子的準備,也是綽綽有餘。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能明白,在一個三兩銀子就能夠叫人好好生活一個月有結餘的時代,貪汙存儲百萬兩的意義在哪裡。
可當他在京城準備購置土地的時候,他陡然發覺,可能部分官員的貪汙行徑,還真就是被逼的。
譬如人楊一清寫個字收數百兩銀子這檔子事,可能真就是日子過不下去,再不弄點錢花銷,家裡老婆孩子得掛房梁上給他好好瞧瞧。
娘的,一在安陸,撐死了總價值不會超過一千兩,靠近道路,門市兩開間的不大商鋪,人呲牙便是三千兩,還概不還價。
而社會地位普遍不高工匠,造個櫃台,桌椅板凳之類的物件,報價跟鬼一樣,二百兩銀子花銷都直說沒賺頭,僅僅賺個手工費,大頭都是木料錢雲雲。
最坑爹的地方在於,後續陸斌還真就抽個空,翻閱了一下錦衣衛內部關於京城原料價格的文案,結果人木匠在那二百兩裡麵攏共就賺了五兩銀子。
這讓陸斌直罵娘,娘的,你丫就賺五兩銀子,至於搞得像做了筆大買賣,宰了頭大肥羊一樣牙呲的見牙不見眼睛嗎?
至於之後,因為銀兩開銷跟朱厚熜互掐,又是另當彆論的一件事情。
反正直到最後,陸斌多了五千兩的銀票,而且還一分也不拉的花銷出去,還找尋安陸州的士族朋友們拆借了一些,才算將事情弄得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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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花錢的部分還是在於寶衣局,陸斌原本的心思是不必要浪費太多功夫與金錢在這個寶衣局上麵。
然而安陸王氏的老王頭兒當時便敏銳的察覺了他這個想法,直截了當的提出疑問。
“以老朽看來,你是不是像如同在安陸州時一樣,在簡單的場合,有一棟閣樓,幾處院子便算了事?”
“這樣有何不妥嗎?”
“如果陛下沒有辦法出具這筆銀子,可以知會我們一聲,我們幾家湊一湊,還是可以湊出這樣一筆銀子的。”
“王老,何故說出這般,叫人羞愧的言語?陛下給了我五千兩銀子,料想應該是足夠的吧?”
“聰明則聰明矣,卻缺少見識,這不是你的過錯,聽老夫的,老夫與眾家族可支出五千兩,合共一萬兩,在內城,找好地段,買大場地,把原有建築直接拆除,設三重高閣,重造寶衣閣。”
“我這就去辦,但王老可否為小子講解一番,這般做的意義?”
“凡舉事業者,必設文,弄墨,親抬官轎,宴請四方,而後可以成事。”
“我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
“酸老頭兒,拜山頭就拜山頭,你非拽那文的,真是,搞不懂你們這幫子文人,走了!”
“嘿!你彆給老夫跑,你看老朽可是打不死你!”
就這樣,寶衣局的開銷,又花銷了一萬兩銀子。
這還是非花銷不可的一筆銀子,因為寶衣局的開業,將邀請各方。
而這就是這一個月以來,陸斌的第二項難處——拜山頭。
你安陸州一係的人馬就是再厲害,再綁著皇帝的戰車,你也得認清楚人,通俗點來說就是曉得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