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皇帝鬆了一口氣,“快讓太醫看看你的傷。”
眼見著那幾個老太醫們湊上來,昀笙忽而想到了季遲年警告自己的話。
她作為藥人,讓季遲年用來研究治愈皇帝的事情,是太後的密令,禁止其他任何外人知曉,以免有不軌之徒摻和進來。
何況太醫署裡魚龍混雜,什麼勢力的眼線都有,她並不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的體質。
“不必了,陛、陛下。奴才正好隨身帶著清毒的藥丸,已經提前吃了。”昀笙連忙道,“還是龍體要緊,先讓太醫看看您吧。”
“朕倒是無事,毫發無傷。倒是你,看到那場景,不害怕嗎?”
就連禁軍那些漢子,也被嚇得腿軟呢。
“怕,可是奴才更怕陛下有事。”昀笙誠懇道。
皇帝要是死了,她的小命也難留。
至於毒蛇,她這身子,一般的毒蛇咬上幾口也不會致命。
“……”皇帝的目光微動,沒有言語。
算上那一晚,這個小太監已經幫了他兩次了。
片刻看向昀笙的手指“你的手上為何有顏色?”
“是鳳仙花的汁液。”昀笙道,“奴才見有蛇,又記得不遠的地方長著鳳仙花,就塗抹上了,可以克製。”
“你說距離那地方不遠,有鳳仙花?”
“是,東北處約一百二十步。”
鳳仙花驅蛇,這裡本不會有這麼多蛇的,還都是毒蛇。
那些人想殺他,已經著急到做戲都如此粗糙,懶得遮掩的地步了。
“陛下,季先生到了!”
“傳!”
昀笙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偏過頭去,整個人縮起來。
“參見陛下。”
“兩位老大人先退下吧,朕有話問季先生。”
“是!”
老太醫們隱晦地對視一眼,向季遲年投去複雜的一瞥。
等退出去走遠了,一人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啊,經過當年那件事情之後,陛下竟然還是這樣信任季家子。”
一有事情,就交給他去辦,反倒把他們這些太醫署的老前輩們放在後麵。
“季家子雖然有本事,可是心性邪佞,不是溫善之輩。”另一位太醫冷笑一聲,“可誰讓太後娘娘願意用他呢?陛下自然也得給幾分薄麵。”
“說起來,剛剛那小太監是哪個宮裡的,瞧著眼生。”
“林大人啊,您是真得老眼昏花了吧?男女都分不出來了,什麼小太監,剛剛那個一看就是個小丫頭!”
“哎?那——”
“那什麼那,咱還是彆管為妙,走走走。”
禦輦中,昀笙感受到了季遲年如有實質的目光,幾乎能把她的衣裳燒出來個洞。
“臣已經查明,陛下那匹馬的皮毛,和馬鞍上,都被人抹上了藥汁。”
一般人沒有足夠敏銳的嗅覺,是聞不出來異常的。而對蛇而言,這味道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聞到之後猶如饑腸轆轆的野狗聞到了肉包子的香氣,自然是蜂擁而至。
“幸而季先生的這個徒弟警覺,提醒了朕。”皇帝看了一眼昀笙,眼睛含著笑意,“她倒是智勇雙全。”
“徒、弟?”季遲年一字一句地咬出來,皮笑肉不笑。
“是啊,難道她不是先生的人嗎?”皇帝頓了頓,“朕看她身上這衣裳,明明就是當年朕穿過的那件。”
“……”
昀笙眨了眨眼,詫異地轉過來,和季遲年大眼瞪小眼。
什麼叫作“當年朕穿過的那件”?
她身上這件太監服,是皇帝的?
而且陛下和季遲年之間相處的方式,和她想象得有些不一樣。
季遲年眉頭一跳,道“是,她確實是臣的徒弟,隻是學得不認真,又貪玩亂跑。比如今日,臣讓她在帳篷裡好好待著,可她卻不聽話跑到了這裡,也嚇了臣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