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拔高,最後竟成了淒厲的嘶吼,淚水終於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滑落,滴落在書生那鮮豔的喜袍上,洇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跡,可她全然顧不上這些,隻是沉浸在自己那痛苦到扭曲的悲傷與回憶裡,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像是被什麼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著。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收回手,站起身來,走向梳妝台前。
她的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上,隨時都會摔倒。
她木然地坐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對著鏡子,看著鏡中那個雙眼紅腫得像核桃、麵容憔悴得如同鬼魅卻依舊難掩美麗的自己,隻是此刻這美麗中多了幾分破碎到令人心碎的韻味,那是被絕望和瘋狂狠狠蹂躪過的痕跡。
她拿起梳子,開始梳理自己的發絲,一下一下,動作機械卻又帶著一種狠厲,那原本有些淩亂的頭發在她的梳理下變得順滑起來,可每梳一下,都好似有一把刀在割著她的心,每一根發絲都像是連著她的痛覺神經,讓她痛不欲生。
她把頭發全部披散在腦後,又從妝匣裡拿出一些發飾,有精致的珠花,還有那象征著喜慶的紅色絹花,先是將珠花彆在發間合適的位置,那動作粗暴得讓珠花幾次差點掉落,可她卻不管不顧,隻是想讓發絲看起來更加錯落有致,增添幾分華麗,而後把紅色絹花插在發髻的正中央,那一抹鮮豔的紅色在她烏發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卻也和書生身上的喜袍相得益彰,隻是這相得益彰裡,滿是悲涼與瘋狂的味道。
梳好頭發後,她又拿起眉筆,狠狠地描繪著自己的眉毛,那眉筆像是要把鏡子都戳破一般,每一筆都帶著沉重到讓人窒息的哀傷,又透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仿佛她不是在畫眉,而是在畫布上用自己的血和淚勾勒著那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夢,她細細地畫著,力求讓眉毛的形狀完美無瑕,就如同她曾經無數次幻想的成親之日,自己要以最美的模樣站在書生身邊,哪怕如今這美已經被痛苦和瘋狂扭曲得變了形。
畫完眉,她又蘸了些胭脂,近乎粗暴地塗抹在臉頰和嘴唇上,那原本略顯蒼白的麵容瞬間有了些許血色,可這刻意營造出的紅潤,在她那哀傷又瘋狂的眼神襯托下,更顯淒楚,就像一朵在暴風雨中被摧殘卻還強撐著綻放的殘花,透著一種讓人心酸又膽寒的美。
一切梳妝完畢,她對著鏡子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那眼神空洞而迷離,仿佛在審視著一個陌生人,又仿佛在和過去那個滿心歡喜期待著與書生成親的自己做最後的告彆,那告彆裡沒有一絲溫情,
隻有無儘的怨恨和對命運的控訴。
隨後,她緩緩站起身,拖著那身同樣鮮豔的大紅喜袍,一步一步地走回床邊,每一步都好似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雙腳像是灌了鉛般沉重,裙擺拖在地上,發出的摩挲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仿佛也在為這悲傷到極致、瘋狂到令人發指的場景而哀號。
回到床邊,她先是直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眼睛死死地盯著書生,那目光中燃燒著的瘋狂火焰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儘。
接著,她緩緩爬上床,動作僵硬卻又帶著一種急切,輕輕地趴在書生身上,雙手像是兩把鐵鉗一般,緊緊揪住書生的喜袍,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深深地嵌進衣料裡,像是害怕他會再次離自己而去,又仿佛隻要這樣緊緊揪住,就能把書生從那冰冷的死亡邊緣拽回來,讓他重新回到有溫度、能回應她愛意的模樣。
她的眼神變得愈發迷離,情緒也越發激動,猛地,她不顧一切地朝著書生那毫無血色的嘴唇啃咬下去,那力度大得仿佛要把書生的嘴唇咬碎,牙齒狠狠地嵌入那冰冷的肌膚,一絲鮮血滲了出來,沾染在兩人的唇間,可她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那吻裡沒有絲毫溫柔,隻有滿心的痛苦、怨恨與那熾熱到極致卻又破碎不堪的愛意,仿佛要通過這樣鮮血淋漓、近乎自虐的方式,讓書生知曉她那深入骨髓的眷戀與不舍,讓這世間所有妄圖拆散他們的力量都看到她的決絕,哪怕是與整個世界為敵,哪怕是違背生死的界限,她也絕不放手。
過了許久,杜煙兒才緩緩抬起頭,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滴落在書生的臉頰上,那臉上的神情複雜至極,有痛苦,那是被摯愛離去折磨得千瘡百孔的痛苦,深入靈魂,每一絲神經都被這痛苦狠狠拉扯著;有瘋狂,雙眼瞪得極大,布滿血絲,裡麵燃燒著的是一種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好似要把周圍的一切都焚燒成灰燼;有絕望,那是對無法改變的現實、對永遠失去書生的絕望,如同無儘的黑暗將她整個人籠罩,再也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還有那一絲令人心疼的眷戀,即便在這般瘋狂與絕望之中,仍能從她的眼神深處捕捉到那對書生至死不渝、刻骨銘心的眷戀,就像在狂風暴雨中飄搖的最後一絲燭火,雖然微弱,卻頑強地燃燒著,不肯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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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伸出手,從梳妝台上拿起一把剪刀,那剪刀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可她卻視若無睹,毫不猶豫地剪下自己的一縷頭發,又剪下書生的一縷頭發,然後用那根紅繩,將兩人的頭發緊緊係在一起。
她的動作極快,像是生怕有什麼東西會來阻止她完成這最後的儀式,係好之後,她還用力地扯了扯,確認頭發不會散開,那模樣仿佛隻要這頭發緊緊相連,他們的靈魂就能跨越生死的鴻溝,永遠地交織在一起,再不分離。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件此生最重要的使命,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癲狂又淒楚的笑意,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嘴角咧開,露出森然的牙齒,沾著的鮮血讓她看起來如同從地獄爬出的厲鬼,大笑著開口說道“我們現在終於是結發夫妻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那個什麼書香門第的張小姐,永遠也彆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永遠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她的笑聲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著,一聲高過一聲,透著無儘的悲涼與淒愴,那聲音仿佛要衝破這房間的束縛,直衝向那冷漠的蒼穹,讓天地都為之震顫,讓人聽了不禁心生寒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撫過脊梁。
笑完之後,杜煙兒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緩緩地、緊緊地抱住書生的腰,將臉輕輕地貼在書生那沒有絲毫起伏的胸口,閉上雙眼,淚水從緊閉的眼角不斷滲出,打濕了書生胸前的喜袍。她就那樣靜靜地抱著,身體還時不時地抽搐一下,仿佛隻要這樣相擁,他們便能跨越生死,永遠相守在一起了,哪怕這隻是她在這瘋狂世界裡編造出的最後一絲幻想,她也願意沉溺其中,永不醒來,哪怕是與這殘酷的命運一同墜入無儘的深淵,她也心甘情願,因為在她的世界裡,書生早已是她的全部,是她活著的唯一意義,哪怕這份愛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哪怕這份瘋狂讓旁人望而生畏,可那又如何,她隻願守著這份執念,直到地老天荒。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愈發濃稠,仿佛也不忍再窺探這屋內令人心碎又膽寒的一幕,而杜煙兒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一座被痛苦和絕望凝固的雕像,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裡,獨自演繹著這場跨越生死的愛戀悲歌,等待著那永遠也等不來的回應,卻又固執地不肯放手,讓這悲傷的故事在這黑暗中無儘地延續著,或許,直到她的生命之火徹底熄滅,這場由愛而起、因愛而瘋的執念,才會隨著她一同被埋葬在這冰冷的世界之下,成為一段被歲月塵封、卻又飽含血淚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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