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沒事兒吧?”
方鴻江把陳憶典拉回了書案,看著她珠釵搖搖欲墜的掛在頭發上,幾縷發絲貼在臉上,哪裡還有公主該有的端方之態,雖然她平時也沒有。
“沒事,他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我。隻恨剛才沒揍夠他,真是便宜他了”
“你也真是的,怎麼都行,乾嘛突然就打起來了。你也不怕傷了自己,且這下得罪了他,他怎會放過你,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我怕他?他最好是有本事搞死我,搞不死我,那就都彆好過!”
陳憶典還在惱怒之中,恨不得再衝出去狂揍傅予安一頓。看見他那張臉自己就手癢,不知為何,打了他這幾拳,她從莫名其妙穿到這裡來之後的恐慌、焦躁與擔憂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沒錯,不能再杞人憂天了,自己已經要獨自麵對一群居心叵測的古代人了,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與其內耗傷害自己,不如發瘋外耗彆人!
喘著氣,陳憶典將墜著珠釵取了下來,看著手中的海棠金釵,微微歎了口氣。也好,自己若不趕緊立起來,不久後怕便是會淪為第二個祝懷熙。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陳國公主的身份,在滿是權貴的江國皇城並不是個可靠的身份。如今,自己不是強龍,他們也不是地頭蛇。
陳憶典環視著周圍,她現在也大概明白了這群人裡的角色分配。一貫的始作俑者傅予安,他是陸瑾讕一派裡可以衝鋒亂殺的利刃,陸瑾讕和陸遲驚則在其後操控棋局,整體秩序似乎由他們一派控製著。
而推波助瀾的沈玉竹,屬於陸瑾延一派,以及拒諫飾非的李肆煊。幾人都擅長攻心,精於謀略,善於偽裝,陸瑾讕一派是明爭,那這幾人便是暗鬥。
而他們爭奪的一個點,便是祝懷熙!為什麼是祝懷熙?因為他在他們眼中是本身帶有原罪的存在,是最好的突破口。祝懷熙沒有參與站隊,所以他被兩方勢力共同夾擊,隻有攻下了他,那麼和他一樣保持中立的裴淨祁、周厲尋、方鴻江………
難怪,當時方鴻江告訴自己傅予安欺負祝懷熙這事並非表層這麼簡單,讓她不要繼續深入考慮,看來,他早已經看透了這一層。
陳憶典收回視線,大家又恢複了平靜的狀態,可她知道,沒有人在真正沉默。他們心裡都在衡量,自己似乎像一個商品,正被他們默默估價。不過顯然自己的價值並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所以不論是她的好,還是她的壞,都入不了他們的眼。
突然覺得有些泄氣,她究竟是否真的存活在這個世界,為什麼她總是無法去理解,去接納這裡的規則。她明明一直都在參與,可為何還是覺得自己隻是個旁觀者。
反複無常的情緒變化讓她悶得喘不過氣,頭痛,像被人重擊腦袋後失重暈眩的感覺。
“怎麼了?你看起來很難受”
方鴻江看出她的不對勁,可陳憶典隻是搖了搖頭。
她看著方鴻江,他關心的眼神讓她有絲觸動,有些不自在的回避他的雙眼。
“你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沒,沒事。”
陳憶典猶豫片刻,還是將他往角落帶了帶,語氣遲疑。
“我知道,我招惹了他們,怕是隻有選擇站隊三皇子或五皇子一派才可能保全。可我不願,我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去服役於我不認可的人。所以,繼續相處,我怕是會連累到你,你還是不要——”
“你瞎說什麼呢?你跟從自己的內心是好事,我父親也一直囑咐我不許參與兩位皇子的爭鬥。他們是他們,你放心,這皇城還不算是他們隻手遮天的程度”
陳憶典聽了他的話,鼻尖突然酸澀。她眼中蓄了些淚,明明擔憂害怕時都不想哭的,怎麼現在搞得眼睛這麼脆弱了。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好方哥”
陳憶典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知道方鴻江其實是很謹慎的人,可他還願意冒著風險和自己做朋友,對她來說,是難得的好人。
方鴻江見她笑了才放下心來。他咧嘴笑了,輕輕捏了捏陳憶典的肩膀,隻說了兩個字。
“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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