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有一絲留戀的感覺。
走的離營地足夠遠了。
在深無人煙的林子裡,唐豐站定,對著背後跟來的人說“出來吧。”
下午唐豐看見的,不止是,解灼越的望遠鏡。
還有一個人,熟悉的身影,同一雙眼睛。
身後的身影慢慢露出來。
熟悉的。
再熟悉不過了。
是陸展博。
展博摘下帽子,露出亂糟糟的發,和一雙通紅的眼睛。
倒像隻大狗。
隻是唐豐清楚地知道,這不是他的展博。
因為他的展博,不會那樣憔悴,不會那樣茫然。
展博向前走了幾步,又退回去。
留在原地,仿佛在等唐豐的指令。
他莫名,有些可憐。
唐豐掩下內心的不適,淡然開口“你是”
沒等他問完,展博搶著開口“我是,我是,我是‘如果’裡的展博。”
唐豐“如果?”
展博“嗯。”
展博“如果。”
唐豐的腦海裡瞬間湧出,關於“因為生活沒有如果”那兩集的劇情。
唐豐繼續問道“你不應該是,風流瀟灑的多情海歸嗎?”
“怎麼現在一副,孤獨可憐的模樣,出現在你本不該出現的地方?”
月光傾灑,今夜的月,獨一無二的亮,超越想象的大。
也足夠讓唐豐看清,“如果故事中的展博”的臉上,湧現出的一絲傷感。
縱使傷感轉瞬即逝,唐豐也清楚地看清他的悲傷。
展博收斂情緒,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無處可去,隻想見見你。”
唐豐笑意不達眼底,穿越時空的可能性,除了誤入,一大半都是遺憾。
“因為生活沒有如果”裡的展博,怎麼可能因為遺憾,來到異世界平行線中,剛開始的這裡呢?
簡直荒謬。
無稽之談。
展博抬頭,露出一個唐豐最喜歡的笑容。像極了這個世界裡唐豐的展博,讓唐豐在一瞬間晃了神。
展博向前走了幾步,擁唐豐入懷。
“我是真的陸展博。”
“唐豐。”
“我們在未來,又重新認識了一遍。”
“我隻是想見見你。”
“我隻是想見見你。”
展博的哽咽通通被壓進喉嚨,出來的聲音奇異地平常。
他滿足地笑,好想對唐豐說我比他先擁抱你。
最終說出口的隻是“我想和你做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朋友。”
“無關其他,隻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唐豐愕然。
他不明白。
一個人拚死拚活地因為執念來到這裡。
還不是主角,隻是主角的一段經曆。
來到這裡後,就會永遠消亡。
竟然隻是為了和他做朋友?
展博仿佛知道唐豐內心在想什麼,笑著說“時間會讓你明白的。”
展博努力地抱緊了唐豐,體驗了一下,此時獨一無二,隻屬於他的擁抱。
展博說“可不可以請你以後狠心一點。”
唐豐終於開口“什麼?”
展博的腦袋在唐豐的頸側輾轉,帶著微不可見的恨意道“狠心一點吧。對所有人都狠心一點。”
他咽下那一句,“不要隻對我狠心”。
他有一點遺憾,又有一點高興。
他鬆開唐豐,緩緩開口“你分得清,我和你的展博嗎?”
像是說了什麼愚蠢的話語一樣,他又急急地開口補充“應該是分得清的。”
畢竟你對我那樣狠心,對他卻十分躊躇。
唐豐全然疑惑的眼神逗笑了這個展博。
他笑著說“你還是你。”
頓了頓,又開口“能對我說,一句再見嗎?”
他身上的氣息漸漸消散。
唐豐感覺的到。
展博的眼神帶了些祈求。
但是他沒有繼續開口。
或許,他已經不能開口了。
唐豐猶豫著,心中的直覺卻提醒他一定要說。
在展博逐漸絕望的時候,他聽見來自唐豐的告彆語句
“再見。”
“再見,”唐豐不知如何稱呼他,隻能喊他一句“阿陸。”
人死之前,最後喪失的,是聽覺。
原來是真的啊。
展博,不,應該叫他“阿陸”。
阿陸滿足極了。
他想‘原來“阿陸”這個稱呼是真正屬於我的。’
他好想也對唐豐說一句再見。
可惜,他已不能做出回應。
唐豐看著阿陸的身影消散,他的臉上帶著願望被滿足的微笑。
唐豐有些恍惚。
友情這東西,真的能夠,讓一個片段扮演者,放棄永生,甘願赴死嗎?
世間萬物,冥冥中自有注定。
“因為生活沒有如果”裡的展博在此刻說出的那句話。
也是後來,他傷心與遺憾的原由。
一飲一啄,命數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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