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言道投桃報李,既然趙匡胤給翟守珣畫下了這麼大的餅,翟守珣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可一時之間翟守珣卻是很難想出能報答趙匡胤之事。不過!絞儘腦汁之下,似乎想起先前趙匡胤對種放不能為自己所用頗為遺憾,頓時計上心來。
“陛下!俗話‘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在下這裡有一計可為陛下除去種放。如此種放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雖然對我們構不成太大威脅,但此人一旦長大成人,為柴宗訓所用,未必對我們是件好事,所以……”翟守珣沒有接著說下去,隻是在趙匡胤麵前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趙匡胤心驚不已,想不到翟守珣如此心狠手辣,不由得對他的印象打了些折扣,可是翟守珣並不知道此刻的趙匡胤並無殺種放之心,依舊向趙匡胤推銷著自己的建議。“哦?”趙匡胤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隻是說道“什麼主意,且說來聽聽。”趙匡胤是抱著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而翟守珣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三十六計之中一計名曰‘借刀殺人’,我以為我們可用此計。此番我回去以實話回稟李重進,李重進一旦知道是乃是因為種放這個十歲娃娃之言,使得壞了他的大事,定然會對種放懷恨在心。”
聽到這裡,趙匡胤不禁好奇的問了一聲,道“他李重進好歹也是大周名將,和一個十歲大的娃娃置氣,未免小提大作了吧?”趙匡胤臉上露出幾分懷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相信,翟守珣卻是笑了起來。
“李重進此人,不禁好大喜功,而且睚眥必報,彆說一個十歲的娃娃,就是一條狗惹他不快,他也非要將這條狗剁成肉醬,方消心頭之恨。”翟守珣這些年在李重進身邊,對於李重進的脾氣自然了若指掌,“李重進手下招攬得有不少死士,如果我慫恿李重進派出死士刺殺種放,隻要陛下放開宮禁,想來一個十歲大的娃娃,定然……”
沒等翟守珣將話說完,趙匡胤怒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好膽!若是我這般做了,李重進豈不會視我大宋禁宮如無物,而一個十歲稚子無辜慘死宮中,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我這個大宋皇帝?”
見得趙匡胤發怒,翟守珣連忙嚇得跪將在地上,他顯然沒想到這麼多東西,隻是想著如何利用李重進殺死種放,從而在趙匡胤麵前立功。趙匡胤連番話說將下來,翟守珣這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天真了,頓時間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微臣考慮欠妥,還請陛下恕罪。”翟守珣自然明白“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道理,連忙跪在地上向趙匡胤請罪。而趙匡胤正值用人之際,有用得著翟守珣的地方,自然不會就這般輕易降罪於他。
趙匡胤想了想,這才說道“我心知愛卿新投我大宋立功心切,所以才會有欠考慮。”翟守珣連連稱是,一句反駁的不能為己所用就未必是件壞事,關鍵是你是如何定位此人。”翟守珣似乎變成了應聲蟲,儘管不知道趙匡胤話中的意思,還是連連點頭。
“愛卿可當真明白寡人的意思?”趙匡胤顯然想說服翟守珣,想讓他明白其他的道理。不過這麼一問倒是真把翟守珣問住了,細細的思考了一番趙匡胤先前那般話,卻是還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請恕微臣愚鈍,還請陛下代為解惑。”翟守珣這般誠懇請教的態度讓趙匡胤點了點頭,能在一個有本事的人麵前證明自己更有本事,趙匡胤充分享受這般優越感。
“不殺種放,反將種放留給柴宗訓,那麼以後再遇見像你今日代李重進行誘惑之事,那麼柴宗訓就不會那麼糊裡糊塗了,有個明白人幫他分析,他也能夠幫你做出正確的選擇。如若不然……”說到這裡,趙匡胤話鋒一轉,一對劍眉也豎將了起來,“也唯有逼得寡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寡人雖新建大宋,可說到底以前還是大周的臣子,我不想將此情份斷了。昔日先帝周世宗在時待我如兄弟一般,對我亦有知遇之恩。現在的形勢一個僅僅有十歲小皇帝,不隻軍中將士和朝中大臣信不過你,而在外亦有北漢、南唐、遼國等強敵虎視眈眈,迫於形勢逼我不得不取大周而代之。”
“陛下聖明,如果陛下不這麼做,那麼將來等待柴宗訓孤兒寡母的隻怕是更加淒慘的下場,陛下能做到現在這般,已經說是忠義兩全,堪比聖人了。”翟守珣適時拍馬屁道。不得不說翟守珣這般話正中趙匡胤下懷,說得他甚為高興。
“愛卿明白這一點,寡人擔心天下人未免會體諒我的苦心。”趙匡胤長歎了一聲,有心些感概的說道。“有道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陛下這番苦心,將來大家會慢慢明白的,天下人也會了解的。”翟守珣也不能說出太多安慰的話來,畢竟趙匡胤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翟守珣也唯有順著他的話說。
“用人之短,天下無可用之人;用人之長,天下無可棄之人。”趙匡胤最後跟翟守珣總結道“用人之道,存乎一心,用人不單單在一個‘用’字,而還在於識人之深、用人之準。量才為用,才儘所用,方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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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照萬裡,翟守珣鼠目寸光,實在難與陛下相提並論。”翟守珣繼續貶低自己,抬高趙匡胤。趙匡胤見這番莫測高深似乎也裝得差不多,最後說道“我與愛卿一見如故,你我君臣攜手,未必不能如先帝周世宗和王樸一般,也許我們能做得更好,有朝一日說不定我們能恢複漢家衣冠,讓天下一統。”
翟守珣連忙伏倒在地,叩首道“陛下如此看重微臣,敢不效犬馬之勞?”這番話翟守珣倒是說得有幾分真心實意。畢竟!他竟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選擇了趙匡胤,自然不可能再三心二意,誰都知道兩麵三刀之人不會有好下場。
趙匡胤和翟守珣又隨後又聊了幾句,最後勉勵翟守珣做好自己的臥底的本職工作,待將來“革命”成功之時,定然前途一片光明。翟守珣和趙匡胤這番見麵可謂是賓主儘允,趙匡胤攏住了翟守珣這麼一個不要錢的高級臥底,而翟守珣也自以為在趙匡胤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然是某種許諾。
數日之後,翟守珣快馬加鞭的趕回了李重進的大營。李重進的造反大業正如火如荼的展開著,而李重進最為信任翟守珣,在翟守珣離開的這段時間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不過好在今日翟守珣已經趕將回來了,而且還為他帶回了開封城裡最新的消息。
見得翟守珣進得自己密室之中,李重進早已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小皇帝答應沒有?”這才是李重進關心的重點。翟守珣回到自己家中幾乎沒有來得及喝口熱水,李重進馬上就將他招進了自己府中。而翟守珣入李重進府中之後依舊連一口熱茶都沒有喝上,李重進就問起他此番行程的結果。
不得不說比起趙匡胤的禮賢下士,李重進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趙匡胤和李重進一樣是武人出身,不過看二人處事態度卻是天地之彆。翟守珣暗中將李重進和趙匡胤作了一番比較,不禁暗自歎氣,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當下翟守珣將自己在暗中接觸柴宗訓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原本他打算加油添醋的,不過有趙匡胤的交待在先,他也隻能如實的說了。聞過翟守珣之言,李重進當下便氣得扔了自己一個心愛茶杯。
“豈有此理?這小皇帝如此不識抬舉?我有心助他奪回柴家江山,他居然如此惜身怕死?”翟守珣沒有事情不成的重點推到種放身上,李重進自然而然的怪起了柴宗訓來,“虧他還是柴榮的兒子,我看他把大周的顏麵都丟儘了。”李重進雙目圓瞪,仿佛恨不得親手掐死柴宗訓般。
“誰說不是呢?”即使翟守珣不願意加油添醋,可眼下也隻有順著李重進的話道“我費儘口舌,甚至不惜以將軍和他同為太祖血脈相勸,沒想到小皇帝太過膽小怕事,依舊不為所動,我實在是有愧將軍所拖。”
翟守珣心知李重進比起趙匡胤要難伺候得多,當下裝出一臉慚愧的樣子。李重進倒是沒就此事責怪翟守珣,大手一抬道“此事怪不得你,當初你提出此議,我也是同意了的。,我千算萬算,唯一沒算到的就是他柴宗訓身為柴榮之後,居然沒繼承柴榮的半點兒血性,簡直……簡直……”
一時之間李重進似乎找不到什麼適合的形容詞,翟守珣連忙接過話頭道“有道是‘父虎犬子’,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柴榮和柴宗訓應該最恰當不過了。”“就是這個道理。”李重進連忙應承道,似乎翟守珣倒成他的嘴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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