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柴宗訓一行人終於到了鹽城,而荊罕儒作為鹽城留守,也早早在城門口帶著滿城文武靜候柴宗訓的到來。呼延瓚帶著十餘個護衛早一步趕到鹽城之中,儘管“稚子營”的斥候早就收到了柴宗訓進入鹽城地界的消息,但荊罕儒為了不引起懷疑,直等到呼延瓚先遣部隊入了鹽城,方裝出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不論柴宗訓作為大周的最後一個皇帝,還是他晉王的身份,荊罕儒都有理由將柴宗訓恭恭敬敬的迎入鹽城之中,而且不能有半怠慢。
事實也是如此,早在柴宗訓趕到之前,荊罕儒已經命人做好了一切準備,本來荊罕儒有心讓柴宗訓住自己府上,並且已經叫下人收拾整理出數間乾淨的房間,卻不想呼延瓚卻說柴宗訓另有住處,叫荊罕儒不必費心。
想想也是,柴宗訓這次是為代小符後祭拜先人而來,雖然如今的符家因為符彥卿駐守邊疆,以及大符後和小符後前後出嫁至開封,如今的符家已然沒了原來的鼎盛興旺,尤其是柴榮死後,趙匡胤代周建宋,很多人不看好符家不說,趁機更是落井下石,符家的處境好不到哪裡去。
也幸虧在這鹽城之中,還有荊罕儒的照撫,說不定更是難過。不過!符家作為鹽城一方豪族,如今看起來雖然有些失勢,但“破船還有三千釘”,尤其這次柴宗訓得趙匡胤準許代小符後回老家祭祖,這不得不讓其他對符家落井下石的勢力考慮考慮,要是趙匡胤不願意符家沒落,符家便注定不會沒落,誰有勇氣敢跟大宋皇帝作對?這世上見風使舵之人到底是大多數。
柴宗訓選擇落腳小符後老宅,便是要想世人表明一個態度,若是有欲對符家不利,至少要過他晉王這一關。儘管柴宗訓廢帝的身份不會招多少人待見,但晉王這個身份至少還是經過趙匡胤金口金口讚同的,多少還是有點含金量的。
荊罕儒身為鹽城留守,對於這等事心中還是門清,所以也沒有強求,任憑柴宗訓自己選擇。見柴宗訓最後沒有選擇住入荊罕儒府上,秦歡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因為不管是柴宗訓還是荊罕儒的身份都太敏感不過,兩個身份敏感的住在一個屋簷下就算不一句話不說,關是這點兒都能讓人浮想聯篇,秦歡有心將二人分開,可是他卻是再不到合適的理由。
本來秦歡還在為此頭疼,不想柴宗訓如此善解人意,居然選擇了住在符家老宅。符家老宅雖然不小,可是也住不下兩千禁軍兵馬,秦歡經過實地考察,決定將手下禁軍一分為二,一部跟柴宗訓住入老宅之中,另一部則住駐紮在城外,經過野店之事,秦歡唯實不敢有半點大意。
隨柴宗訓住入符家老宅的這部兵馬大約在七百人手下,這已經是符家老宅能安排下來人的極限了,秦歡也不敢在強求什麼。況且!在秦歡看來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除了彼此能保持聯絡之外,最大的好處便是即使在碰到野店夫婦這樣的意外,也不至於一鍋全讓彆人給端了去。
秦歡作此想,由此可見他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柴宗訓卻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秦歡是怎麼想的了,他一回到符家老宅便宣布閉門謝客,誰都不肯相見。原以為這又是柴宗訓另類表達自己忠心的方式,後來秦歡才明白柴宗訓為何要要如此須知。原來還有三天就是清明節了,為了以示此次祭祀的鄭重,他要連續三天焚香沐浴,以取自己身上的凡俗之氣,待到清明當天,帶齊三牲等大禮以祭祀符家祖先。
本來秦歡覺得柴宗訓似乎有些過於小題大做了,隻怕古代帝王封禪泰山才會如此鄭重,他原本還頗有微詞,可是種放一句話卻是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疑慮,甚至深以為然。
那便是種放說晉王柴宗訓到底不是符家嫡係血脈,如果不這般褪去所有凡俗之氣以通告符家祖先,隻怕符家祖先在天之靈會多有怪罪。給種放這麼一提醒,秦歡才記起柴宗訓乃是姓才而不是姓符之事,如果非得正兒八經的推敲下去,似乎柴宗訓姓郭才是最正確的,因為柴榮曾經畢竟是郭威收的義子。
不過!在秦歡看來在這麼細算下去,根本就是一筆糊塗賬了,對於柴宗訓代母祭祀這點秦歡還是比較佩服的,畢竟不是哪一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敢在趙匡胤麵前提出這樣的要求來,更不必說柴宗訓如今如此敏感的身份。“百善孝為先”,秦歡本身也是極為孝順之人,所以對於柴宗訓得孝順又怎忍心不去成全?
柴宗訓臥室之處。
柴宗訓退去外衣,赤著雙腳,一臉虔誠的走了進去。而屋內煙氣繚繞,隱隱又有熱氣騰出,不用多說,這些熱氣便是符家下人為柴宗訓準備好的沐浴香湯。
而柴宗訓進屋之後,身影被陣陣繚繞的煙霧和熱氣隱去,看著柴宗訓消失的身影,秦歡也沒有過多懷疑,人畢竟是他親眼看到走進屋內的,這個時候除了洗澡又還能乾什麼?更不必說秦歡早在之前便裡裡外外的檢查過了確定這屋裡除了柴宗訓一人,不會有其他人存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甚至符家欲派出侍女服侍柴宗訓沐浴,也讓秦歡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而且秦歡拒絕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那便是祭祀先人之事,更應該親力親為,豈能假手於他人?其實真正的原因隻有秦歡清楚。
柴宗訓乃是趙匡胤封的晉王,他堂堂一個王爺沐浴自己不可能派人或是自己站在一邊監視,秦歡不讓符家派侍女服侍柴宗訓的最大原因就是怕符家使出李代桃僵之計,萬一將柴宗訓調包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野店之事也確實讓秦歡成長了不少,開始多起了心眼來。
不過說到耍心眼,他又豈是種放的對手?一路上他都被種放玩弄於鼓掌之間,就算他秦歡開始開竅變得聰明起來,誰聽說過比智慧,一隻隻懂直來直去的笨牛比得過聰慧狡猾的狐狸?
柴宗訓進屋之後,便轉過一處轉角,隻見二人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二人見柴宗訓後也不廢話,其中一人直接說道:“陛下!裡麵請。”還能直接稱柴宗訓為陛下的,除了荊罕儒也不會有他人,但見荊罕儒在一牆上微微凸起之處,輕輕一按,便見著好生生的一堵牆朝兩邊分開了,而且整個過程都沒有什麼聲音。
柴宗訓點了點頭,回頭對另外一人道:“種放!辛苦你了。”
種放白了柴宗訓一眼,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袍遞給了柴宗訓,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有什麼辦法,我天生就是勞碌的命,主意都是我出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柴宗訓笑著拍了拍種放的肩膀,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調侃式的抱怨。
柴宗訓並沒有在多說什麼,荊罕儒看了種放一眼,似乎有點頗怪種放沒有大小,不隻尊卑的意思,可看柴宗訓都沒有責怪的意思,他還是打消了斥責種放的想法。以前柴榮似乎也是用這種方式和他親近,隻是荊罕儒為人死板,堅持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二者之間豈能逾越?或許正是荊罕儒拒絕了柴榮的這種親近,當柴榮再遇到像趙匡胤這般談得來之人,便剖心剖腹的傾心相交,這也是為何柴榮為如此信任趙匡胤的最大緣由。
現在看到柴宗訓和種放這般不君不臣的相處方式,荊罕儒難免勾起了往事,見種放的聰明伶俐似乎還在趙匡胤之上,卻也希望柴宗訓和種放之間的友誼能永遠維持下去,而希望種放永遠都不會成為下一個趙匡胤。
如果柴宗訓清楚荊罕儒此刻的想法,定然會嗤之以鼻,因為沒有人比柴宗訓了解種放是什麼樣的人,名利於他如過眼雲煙,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他定然會選擇置身事外,依舊沉寖在他書的純粹精神世界之中。
而要是秦歡在此處,不論是荊罕儒還是種放的出現,還是看到牆壁之上出現的大門,都會讓他說不出話來,而這一切都是出於種放的布局。柴宗訓時刻都在秦歡的監視之下,自然什麼都做不了,聯係荊罕儒的任務最後還得落在種放的身上。
當種放得知從“稚子營”營地到符家老宅有一條密道,便想出這麼一出,一樣是“李代桃僵”之計,卻是被種放玩出了新花樣來。
這也多虧了荊罕儒未雨綢繆,早在從開封城出發到鹽城之前,荊罕儒得知柴宗訓可能出發到鹽城,他已經考慮到了如何秘密會見柴宗訓的問題,於“稚子營”之中命精通機關工程之人設計了這一係列機關和密道,又從“稚子營”中選出三百人聽精通機關工程之人調用,用了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挖好了這條密道。
“回來!”見柴宗訓準備進地道了,種放連忙叫住了他,“好歹你也是“稚子營”效忠的對象,難道你就打算這麼光著腳去見那些願意將性命托付與你之人?”說這般話的時候,難得從種放臉上看到正經之色。
喜歡崛起後周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崛起後周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