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竹眯了眯眼,冷笑一聲“哼,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搞這麼大陣仗。”說完,拔出腰間的少師,足尖輕點,起落之間已經到了轎子近前,抬手就是一劍。
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啊,不傷人。劍光閃過,由臨西城最好的匠人精心雕琢的神轎四分五裂,香雲紗齊齊裂開,被劍氣揚到空中,又如鵝毛大雪般飄飄灑灑地落下。被這場香雲雪眷顧的,隻有站在庭院中利落收劍的阮青竹,他站直了身,似乎朝著廊下笑了一下。
雖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雖然眼下並不合時宜,但李蓮花還是呼吸一窒,隻覺得天地靜默,隻剩自己與雪中少年,對方不過是於時間的間隙中向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可他卻已經丟兵棄甲,俯首稱臣。
“顧如詩?!”
阮青竹的聲音不僅驚醒了李蓮花,也讓他身邊站著的李牧眉頭一跳。隻見被阮青竹劈開的一堆木料之中,有什麼正在小幅度地掙脫。
他上前蹲下身,撥開了幾片木板,就看見一個極為虛弱的人,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將臉上不知什麼鳥的羽毛織就的黑色布帶襯得更加漆黑,看見這布帶,阮青竹才驚呼出聲。
那人似乎虛弱極了,朝著聲音的來源抬了抬頭就已經用儘了所有的力氣,開口時聲音幾不可聞“……織……女……”說完,人就昏死過去。
不知去向的顧如詩竟然一直被藏在神轎之中!臨西縣衙再次兵荒馬亂起來,阮青竹神色古怪地看著被人抬走的顧如詩,又轉頭看向李蓮花。隻一個眼神,李蓮花也想起阮青竹昨天回來後和他說的那個道長,他們這是……碰上真神仙啦?
阮青竹見兩人也插不上手,便提議去西城門看看有什麼線索。踏出府衙時,隻見一名衣著華貴的美婦人被人簇擁著進門,長得和顧如詩有五六分相似,隻是兩人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人間富貴花。
從她臉上的焦急也不難猜出,她就是顧如詩的母親。這顧家的消息也真是靈通,他們發現顧如詩才多久,這就從顧府趕來了?
不過這心思也不過一轉念間,擦肩而過之後,就被阮青竹丟到了腦後,和李蓮花直奔西城門。
而此時,西城門雖然來往的人也少,但卻有許多人圍在一處看著什麼。阮青竹現在看見人圍在一起就下意識“咯噔”一下,生怕再冒出來一個李如詩趙如詩的。
所幸這些人看的是個活人,還是個滿頭銀發,仙風道骨的道人,可不就是兩人剛才還想到的老神仙?
“道長!我這兩天老是心神不寧,晚上還覺得渾身發冷,你說……是不是有臟東西找上我了啊!”
算命攤前坐著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腰間還彆著一把比尋常菜刀更寬大的刀,看上去像是個賣豬肉的,正用著與他的外形絕對不符的聲音說話,一邊說,還一邊四下張望,仿佛生怕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一個鬼影把他抓走。
道長叫那屠夫寫個字,屠夫不識字,猶豫了半天,說了個“雙”字,道長就提筆寫下,端詳半晌鬆了眉頭,捋著胡子笑聲說“貧道在此先恭喜施主了。”
屠夫一頭霧水,不解道“這……喜從何來啊?”自己最近明明覺得什麼都不順,怎麼到道長這裡,就是好事了呢?
道長伸手將寫著“雙”字的紙折起道“尊夫人已經懷有身孕,施主即將成為人父,難道不該道喜麼?”
這話像是一個天降鐵錘砸在了屠夫的頭上,他愣了許久,才一下子跳了起來,又是歡喜,又是擔憂。他和娘子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子嗣,如今忽然得到好消息,如何不歡喜?可偏偏這個消息不是大夫告訴他的,而是道士告訴他的,又如何不擔憂?
道長也看出他的猶豫,將紙收起後說“不過尊夫人身體不太好,還是要早日找大夫保胎,施主最好也一起把把脈。”
對啊,有沒有懷上,大夫一看不就知道了麼?那屠夫一拍大腿,一溜煙跑了出去。圍觀的眾人麵麵相覷,畢竟都是街坊,大家都知道這屠戶家的情況,都多少年的事了,哪能這道士一說,就懷上了?一時間,就沒有什麼人上前去了。
阮青竹站在邊上看著,捅咕了李蓮花兩下“看,就是那個道長,昨天和我說,顧如詩沒死。”
李蓮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是一愣“還真的是他?”
“什麼真的是他?”
“就是你之前在暢音園唱誤良辰後,衝進後台說要收我為徒的那位道長。”
“竟還有這樣的因緣?不過這道長倒卻是有些意思,若真的不是個招搖撞騙的,你也可以跟他念兩天經,我感覺比無了大師的管用。”
知道阮青竹促狹,李蓮花無奈點了點他的頭“真該把你這話原原本本告訴師父,讓他老人家治治你這想趁他閉關,把他的徒弟往外送的毛病。”
“他才舍不得呢,到時候,他可就我一個徒弟了,還指望我關門兒呢。”
兩人說話間,又一個人坐到了算命攤前,是個書生打扮的人,看上去三十多歲,麵黃肌瘦,不苟言笑,眉間的川字紋都快深入骨頭了。他坐下後先是掏了十個銅板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下後說“道長,我來算前程。”
他一坐下,旁邊就有人小聲議論。
“誒,這不是許夫子嗎?”
“也是可憐……都到來算命這一步了嗎?”
道長將紙推到他麵前“寫下你的生辰八字吧。”
許夫子提筆,但還是問了一句“為何剛才那位是測字,我卻要寫生辰八字?”
“天機不可泄露啊!”
看著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的老道,許夫子在心裡嘲笑自己居然真的來算命了……哎,罷了,就當是最後的……
他寫完後將紙遞給了老道,字如其人,一筆一劃皆如字帖一般。老道有模有樣地掐指算了算,原本半眯著的眼瞬間大睜“這!這是文曲星照的命格啊,何故在此?怪哉怪哉。”
說完,他細細端詳起了許夫子的麵相,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前世有大功德,今生才有文曲入命,然,你前世也有虧欠之人,令文曲星蒙塵,需得用心償還,才能拂去塵埃,重回正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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