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紀聞序臉上浮現空白的神色。
俞歡看天看地,嘀嘀咕咕的狡辯:“我幫他拔牙啊,他還不感謝我。”
事實上,鸚鵡能將快掉的牙拔掉是真,但陸暢不知道。
他隻知道俞歡前一天被他氣哭了,今日竟然肯讓他碰她的鸚鵡,一定是知道他的厲害,向他屈服了。
小陸暢正咧著嘴笑,鸚鵡忽然探頭來了一下。
他那顆搖搖欲墜但怎麼都不肯掉的蟲牙,就那麼下來了。
陸暢“嗷”的一聲,嚇哭了,同前一天忽然被他扔到身上的假蛇嚇到的俞歡一樣。
從此就結了仇,不死不休。
紀聞序原以為此事能夠到此為止,卻小覷了他們之間的仇恨。
此前因為動不動就從學堂裡逃出來,跑去和俞歡鬥智鬥勇的陸暢剛被母親教訓過,安分了兩個月,外出意外見到俞歡,新仇舊恨又累積起來,坐不住了。
這回他學聰明了,等夫子讓他們散了,他才跑去俞歡那裡。
紀聞序收拾好東西,回了一趟自己屋裡,將之前俞歡說想要看的那本書拿上。
哪知剛到俞歡住所,就聽見裡麵傳來有些耳熟的爭吵。
“我就說你的字爛怎麼啦,就爛就爛。”
“你寫得才爛,你這個沒有腦子的蠢才,我這就讓爹爹把你趕出去。”
“趙伯伯才不會呢……略略略,哇,你是真砸啊!”
他靜了兩息,掀簾進去。
屋內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今日是陸暢嘴上得了上風,俞歡說不過他就扔東西砸,陸暢不敢還手左蹦右跳最後還是被軟枕砸了一腦門。
合著砸人的手藝是在這裡練出來的。紀聞序淡淡的想。
小丫鬟們慌裡慌張卻又不敢攔,隻敢口頭上勸:“小姐,小姐彆打了,那個玉壺春瓶可是好玉不能砸啊……”
另一個道:“陸公子陸公子您仔細傷著了,快消停些彆惹我們家小姐了……”
俞歡瞥見紀聞序,立即道:“你把他給我丟出去。”
姐姐的話哪能不聽啊。
陸暢還想拉攏他到自己陣營,哪知紀聞序走過來便攬住他的肩,哥倆好似的帶著他往外走。
“你怎麼直接就占她那邊了!同窗情義呢?”陸暢吱哇大叫。
“你彆氣她,情義就還在。”紀聞序自然道。
陸暢哼了一聲:“說不過就請外援……”
他還想要說,紀聞序眼疾手快將他推出去了。
陸暢:……
屋裡安靜下來。
紀聞序撩起衣袍,在從前坐的位置上坐下。俞歡又在嫌藥苦,仰著脖頸一口氣喝光了。
紀聞序找了一本書看,隻是總有些看不進去。
腦子裡想的是,他們兩個看似不對付,實際上隻是胡鬨,反倒顯得像朋友那樣,真情實意的親近。
而他跟姐姐,倒顯得生疏了。
俞歡說完了話,好半天沒有回應,一回頭,紀聞序又在走神。
“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她不高興了。
“沒有聽進去。”紀聞序誠實道。
俞歡正要問罪,他忽然看過來,森黑濃密眼睫下,一雙清冽漆黑的眼,好像要求證什麼似的,喊了聲:“姐姐。”
他近來不太喊她姐姐了,這回又喊起來,怪怪的。
“怎麼了?”她不解的問。
“陸暢隻是你一般的朋友吧,你們兩個從小就相識,才互相熟悉的。我和姐姐不一樣,我雖然晚來,但我與姐姐交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瞧著俞歡的神情,就差把一句我比他重要吧直接問出來了。
俞歡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片刻,道:“他是傻子,你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