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激鬥揚起的煙塵所包裹,驚恐的人質,受傷的羅澤明,緊張的郝心。
以及那名,從遺跡大門中赤身裸體走出的神秘伊淑
所有人都置身其中,結局看似即將敲定。但任何一個微小的變數,都可能帶來不可逆轉的結果。
終於,斷去一隻手的羅澤明在自己的腰間按下了另一副裝甲的驅動核心。郝心聽見扳機聲的瞬間,手上的光械已朝羅澤明的頭開過兩槍。
光束沒有卡頓,而且這次,直衝羅社長之頭。
可是裝甲啟動的瞬間,周圍展開的元素領域,卻將光束抵擋在外,如畫中花鳥,停滯在了羅澤明的麵前。郝心補了幾槍,也同樣無濟於事。
“好像是,星艦隊的裝備。”本質上與郝心使用過的六邊形裝甲有著相同的性質,展開的元素領域,隻是基本效果。
“哼哼。”被元素領域中,無數飛舞的裝甲碎片包裹的羅社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或許他自傲於自己辛苦得到的這幅裝甲,或許他在慨歎自己急中生智的反應。
不過可惜的是,羅社長或許並不能指望這套,高端裝甲,為他延續多大的生機了。
因為那個神秘的伊淑,不知何時,已如鬼影般出現在他的麵前。更令羅社長絕望的是,她竟然用手直接從外麵穿過了元素領域!
一隻看似纖細稚嫩的女性之手,此時卻扼住了羅社長這個大男人的喉嚨。飛舞的裝甲碎片甚至沒有繼續往自己身上填充,而是從一種有序的飛舞,轉為無序的亂撞。
一塊裝甲碎片甚至割傷了羅社長的臉頰,不過由於他是升階人,並不會流血。
拋開同樣驚訝的郝心,與無關人質。身為當事人的羅社長,此時此刻,內心是百感交集的。但當百般滋味糅雜一體,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無論如何,都必死無疑。
加上麵前這個不知道哪個紀元醒來的該死的老太婆,掐自己喉嚨沒有輕重,羅社長在最後關頭甚至連遺言都發不出。隻能像嬰兒般,咿呀的悲鳴。
突然,一個聲音傳導自己的腦中,是那名伊淑的意誌。看來她不需要語言也能和彆人建立某種連接,羅澤明成功和她建立起了意識交互。
不過,這個人說話的順序很奇怪,甚至有些不符合語法邏輯。
儘管如此,羅澤明仍然理解到,她對自己抱如此之大敵意的原因。
簡單來說就是,她將自己置身在了正義的一方,而像羅澤明這樣人,被她定義為了“邪惡”。邪惡?嗬嗬,真是好久都沒聽過這個詞了。
它不像是一個貶義詞,倒像是一個專門用於搞笑節目和漫畫的調侃。
“哼哼”在生命的最後,羅澤明在以意識為橋梁的連接中,不知說了點兒什麼。但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那名伊淑。
隨後,羅社長多舛的一生,便和他那脆弱的脖子一起,迎來了終結。
升階人通常不流血,不過和大腦有關的部分除外。在羅社長的頸子被一刀兩斷後,少量的惡人的血,濺落在那位伊淑的臉上。隨著他無首的身體墜落,伊淑也將其頭顱像垃圾般丟棄在他的軀體旁邊。
羅社長死後,危機並沒有立即解除。
那名神秘的伊淑,雖然有著自認的立場。但這個立場與現代人之間,究竟有著幾分相符,還是個未知數。
另外,由於羅澤明在死前不知說了什麼,受刺激的伊淑,表現出幾近癲狂的狀態,在原地抓狂。
郝心是不相信人會被獸性大過理性的,但這僅限於現代人。自己理解範圍內的人,並不包括麵前這個,逐漸瘋狂的伊淑。
她披頭散發,赤身裸體,嘴裡不知呢喃著什麼。但她抹殺那麼多紅衣社成員的現實,令剩餘的人質,出於本能的都對其敬而遠之。
不過,也有幾個不怕死的,即便是在可能被撕裂的生死關頭,仍舊貪戀著那名伊淑的美色。美色?或許還是說,隻是因為她身為女性的身體呢?
“嘿。”郝心提醒了一聲,那幾個小夥子的眼神,便不再下流。轉而望向其他地方,望向他們的現狀。
這個時候,郝心是唯一能夠推進事態的人。在情況進一步惡化之前,或許可以再用一次塵封零度,主動和她建立對話。雖然言語對於一個瘋狂的人而言,不能起什麼作用,但郝心隻是,在做他應該做的事。
他認為自己應該做的事。
郝心一步一步,朝著那名看似痛苦的伊淑走過去。言語不起作用的情況下,人就隻能夠用行動跟情緒去傳遞自己的立場與意誌。我們的祖先是這麼做的,時至今日,這種方式已經不流行。
但是郝心,彆無他法。
“你還好麼?”他首先說了一句話,配上彎腰接近的姿勢,表達自己的善意。
貿然的接近,險些讓郝心付出代價。那名伊淑大手一揮,釋放出某種類似自己覺能刃的『式』,一刀切斷了郝心的半截衣服。
如果不是伊淑對郝心的敵意有所克製,可能被斬斷的不是衣服,而是手臂或者身體的某一部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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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接近了她,郝心卻沒有使用自己的化式。因為在伊淑攻擊自己的瞬間,郝心看到了她猙獰的麵目,不僅是某種身體的苦楚,更像是精神上的刺痛。但那種眼神,郝心不認為此時的她沒有自主意識。
既然是一個擁有自主的人,行為變得瘋狂。隻能是她自己的原因。
郝心的式,不過是一種語言,能與其共通;但對方意誌如果不想跟自己溝通,那麼無論使用哪種語言,都無意義。
他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也不太擅長化解危機。他甚至不明白這個伊淑究竟來哪個時代,為什麼要殺掉羅澤明。而他們這些剩下的人,又會不會成為她失控時,殺戮的對象。
人都是會死的,即便現在讓郝心死亡,他也沒什麼不可接受。在他看來,升階計劃已經讓自己享受儘漫長的時間。他利用這些時間,追逐夢想,達成所願,作為社會人而言,並不存在缺憾。
但,有些事。是郝心即便死也無法接受的。
於是,他再一次不知死活的靠近了那名伊淑。這一次,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那名伊淑的身上。智能纖維在感受到宿主後,自動包裹住了她的身體,讓她不再暴露在大眾麵前。
這就是郝心想要做的事,為了完成這件事,他甚至做好了被那名伊淑一刀殺死的覺悟。就算為此身亡,在郝心看來也並非不可接受的事。
他的內心,如此思考不看暗星王的麵子上,看在文明的麵子上,你至少該穿件衣服。至少身為第八紀元的我,秉持著這樣的文理觀念。
而事實上,當郝心為她披上外套的那一刻,那名伊淑也並未奪走他的性命。反而在郝心純粹的善意下,變得冷靜了下來。
也許是郝心的錯覺,她原本如野獸般冗長鋒利的指甲,似乎消退到正常的比例。
這很神奇,對郝心而言,他在此之前,並不知道善意和立場這個東西,真能通過行動去向對方傳遞。像剛才那種情況,或許郝心被砍死的幾率才更大吧。
明明在做學問時,容不得一點兒概率和估計。在文理探知時,郝心甚至願意用性命去測試自己的猜想。他隻是想做一件事,就去做,很多時候不計後果。
就像他敢一個人駕駛一台馳行艇穿過整個赤烈海,他也會因為自己內心的文理概念,去為一個赤身裸體的女性,穿上衣服。
理由很簡單,隻是郝心覺得自己有必要這樣做。或者,不這樣做的話,比殺了他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