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微生雨走上前來,她麵色凝重地從權以恒的身上拔出一根銀針,然後輕輕地放入一碗清水中。
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在瞬間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顏色。
微生雨緊咬著嘴唇,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父皇乃是中毒身亡。”
聽到這句話,權念成心頭一震。
他自然明白宮廷之中處處充滿了險惡與陰謀,但對自己父皇的飲食起居,他向來都是格外小心謹慎。
每一道菜肴和湯藥都會事先找人試吃試用,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會呈給權以恒享用。
可如今,儘管自己已經做到這般地步,還是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得逞,這實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權念成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反複回憶著這段時間以來的點點滴滴,試圖從中找出那個可能存在的破綻或者疏漏之處。
無論他怎樣絞儘腦汁,始終都想不出到底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最後,他神情疲憊且略帶絕望地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本太子對每一個環節都親自把關,嚴加看管,怎會讓賊人有可乘之機……”
微生雨神色自若地開口道“皇兄切莫心急如焚,此毒未必會被摻入飯菜之中,或許藏匿於衣袖之內,亦或融於熏香之間。”
“查!”權念成怒不可遏,聲音幾近咆哮。
微生雨見狀,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言辭懇切地說道“倘若皇兄對五弟尚存一絲信任,那麼此事就全權交予五弟來處理。”
此時此刻,權念成已然失去了所有可信賴之人,無奈之下隻好應允道“也罷,那就交由你來負責。”
微生雨恭敬地跪拜在權念成麵前,就在那不經意的一刹那,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但轉瞬即逝。緊接著,她迅速恢複常態,鄭重其事地回應道“五弟定然不會辜負皇兄的重托。”
就在這一刻起,整個宮廷都聽從著微生雨的調遣。下令搜刮所有宮殿中的香灰。
不一會兒,宮中的香灰逐一被呈上,她先是仔細嗅聞,接著又取出銀針小心翼翼地試探。
當第一盆香灰與銀針接觸時,並未發生任何變化;可當探測至第二盆香灰時,銀針瞬間變得漆黑如墨。
微生雨不禁眉頭緊蹙,再次湊近香灰輕嗅一番後,立刻伸手捂住口鼻,追問道“這兩盆香灰究竟源自何處?”
一名宮女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迅速回答道“回五皇子殿下,這些香灰乃是取自二皇子與三皇子的寢宮之中。”
始終靜立在一側的權念成開口問道“難道從中有所發現不成?”
微生雨點了點頭,她直起身來,將那兩盆香灰傾倒在一起。
刹那間,一股奇異的香氣飄散而出,她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其餘眾人見此情形,亦是紛紛效仿,迅速掩住口鼻。
微生雨道明其中緣由“有些香料單獨使用時並無毒性且毫無危害可言,但當它們相互融合之際,卻會化為致命的毒香。”
權念成心中仍存有幾分疑慮,不禁說道“父皇龍體欠安之時,他們二人的確曾前來探望,隻是次數並不算多。那麼,究竟是在何時得以成功下手的?”
微生雨毫不猶豫地立刻回應道“四公主不是時常光顧此地?”
“老四?”權念成依舊難以置信,喃喃自語道“她雖然偶爾有些跋扈任性,但父皇對她向來寵溺有加,又怎會妄圖篡奪皇位?”
就在此時,一名身材嬌小的宮女神色慌張、步履匆匆地跑進殿內。她雙膝跪地,低垂著頭顱,將手中緊握著的一個精致香包高高舉起,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懇請太子殿下開恩饒恕,賤婢名叫采燕,乃是四公主宮中之人。方才賤婢無意間拾得四公主遺失的這枚香包,僅僅聞了一下,便覺頭暈目眩,不省人事,故而延誤了前來稟報的時間,請太子殿下責罰!”
聽聞此言,微生雨急忙伸手接過那隻香包,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刹那間,她的臉色驟變,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香包隨之滑落於地。她的眼神變得迷離恍惚,喃喃自語道“沒錯……正是這種氣味……”
站在一旁的權念成見勢不妙,趕忙跨步向前,彎腰拾起地上的香包。當他將其湊近鼻端時,同樣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無力支撐,任由香包再次掉落至地麵。
周圍眾人見狀,紛紛湧上前來攙扶住權念成,並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到座位上,讓他稍事歇息,以恢複精神。
經過片刻的休整,權念成終於慢慢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地開口問道“莫非此香竟是四妹所調配之物,且被老二與老三攜帶進入了父皇的寢宮不成?”
話音未落,微生雨幾乎沒有猶豫地跪倒在地,其餘人等亦緊跟著一同下跪,眾人皆拱手行禮。
唯有微生雨一人開口說道“皇兄,如今事實已然擺在眼前,證據確鑿無疑,今日他們竟敢毒害父皇,致使龍馭賓天;而皇兄貴為太子,身負社稷重任,又怎能確保他們日後不再重蹈覆轍,犯下大逆不道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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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整齊劃一地齊聲高喊“臣甘願擁戴太子殿下登上皇位,懇求太子殿下鏟除妖邪之人,還給永年國一片安寧和平!”
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中,權念成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糾結與猶豫之中。
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經曆過兄弟之間自相殘殺的局麵,平日裡也未曾察覺到其他兄弟姐妹有爭奪皇位的野心。
此刻,他不禁感到一陣迷茫,心中暗自思忖著,究竟是自己太過愚蠢遲鈍,未能洞察到其中的端倪,還是其他人偽裝得太過完美,以至於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
“皇兄!”
微生雨大喊一聲後,見權念成朝她看過來,隨即重重地叩拜在地,然後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五弟願成為皇兄手中的一柄利刃,絕對不會讓皇兄沾上絲毫那些惡人的肮臟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