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城門處依舊排滿了出城的人,人人手中舉著火把,像一條火蛇,照亮豐州。
守城的士兵們對著兩幅畫像看了整整一日,眼中充滿了紅血絲。
陸十洲一身戎裝站在城樓上,看著城下的百姓,心中產生疑惑。
已經將整個豐州翻遍,皆無沈初和藺淮言的蹤跡,這兩人能去哪兒?難道在他封城前就已經離開了?
還是說他們已經遇害了?
楚楚曾經說過因為沈初會醫術,所以想送他回北狄,醫術應該是沈初在北狄的免死金牌。
但是藺淮言
不可能,藺淮言一定不會這麼容易死,淩王就他這一個兒子,淩王府暗衛們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他死!
一旁風黎道“少將軍,夜晚光線不好,明日再放行?”
陸十洲點頭,行軍最忌疲憊應戰。
城門一要關上,百姓就開始暴動,叫囂著今夜一定要出城,而人群中拖著棺材的一戶人家沒有任何怨言地掉頭離開,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更何況,出逃怎麼還帶棺材了?
陸十洲對風黎道“去把那一戶攔下來看看。”
官兵攔住離開的人,拉棺材的人眼睛上罩著一條褐色麻布束帶。
竟然是個瞎子,棺材旁跟著一位上了年歲的老者,忙問道“官爺,我們是否可以出城了?”
官兵對著藺淮言的畫像打量時晏,確定不是後,抬了抬下巴示意打開棺材。
老者連忙取下男人身上套著的麻繩,“大郎,官爺要我們開棺,趕緊幫爹一把。”
大郎拍著棺材,咿咿呀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一聲音引來了前後左右所有排隊之人的目光,官兵認為二人不配合,招來幾名同僚,拔出腰間的佩劍。
老者一掌拍在棺槨上,厲聲道“大郎,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若是不打開,我們出不去,她們母女倆就無法回故鄉下葬!”
周邊百姓一聽,棺材裡麵竟然真的有死人,默契地後退幾步。
下葬路上開館,會詐屍啊。
今夜無月,給棺槨又添上了一絲恐怖,但不乏有膽子大好奇心又足的人,踮著腳看。
陸十洲下了城樓走來,看了眼已經上釘的棺木,擰了擰眉心對官兵道“打開。”
四名官兵翹出七枚棺材釘,隨著“砰——”的一聲,棺材蓋被打開,陸十洲舉起火把照亮棺材裡麵的情況。
一大一小,兩名女子躺在棺木中。
“什麼情況。”陸十洲問。
瞎子情緒激動,咿咿呀呀依舊解釋不清楚,老者則歎了口氣道“這裡麵是我的兒媳婦和孫女,也就是我兒大郎的妻子和女兒,孫女前幾日突然患疾病去世,兒媳身子骨一直不好,接受不了打擊,昨日也咽氣了,本來準備異地下葬,但是少將軍深明大義,願意打開城門,我和大郎就想送她們母女回家鄉安葬,落葉歸根。”
陸十洲聞言,再次看了眼棺木中的女子,雙眼緊閉,麵色蒼白,五官秀麗,他伸手探了探鼻息,一旁大郎卻突然趴在棺木上,雙臂打開護住身下的人。
老者立刻拉過大郎,“彆擔心,將軍隻是在核對我們所言真假,沒有想過傷害她。”
老者轉而又對陸十洲道“哎,將軍莫怪,我這兒媳因有幾分姿色,身前遭受過總之,大郎很抗拒彆人靠近她。”
他沒說,眾人也清楚是什麼,家裡男人是個瞎子,女子又年輕貌美很容易被沒安好心的人盯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女兒長得不怎麼像這對夫妻。
陸十洲擰眉,扯下瞎子的眼罩,淺瞳裡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