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落幕,駙馬府中的談論聲絡繹不絕。
“這話本可真怪,女子沒有嫁給同窗的狀元也沒有嫁給救她的人,最後竟然嫁給了那位將軍。”
“少將軍一杆紅纓槍威震四方,女子會傾心於她有什麼好奇怪的。”
“喲喲喲,我看你是代入了陸少將軍吧,我勸你彆做夢了,陸少將軍很快就要成親了,迎娶的可是最近名聲大噪的顧清大夫。”
“醫女而已,沒比我高貴到哪裡去。”
戲台後方。
時晏靠坐在長廊的廊架旁,月光灑在他身上,身姿單薄卻挺拔,他聽著不遠處看戲人們的議論聲,輕緩地擦拭著手中的塤,一舉一動極為優雅。
“時晏,時晏,你出來!”不遠處傳來李晉安帶著酒氣的怒喊聲。
時晏依舊不慌不忙地擦拭手中珍寶。
李晉安提著裙擺踉踉蹌蹌地跑來見此,怒氣衝衝,“你個狗奴才竟然敢不理本宮!”她一掌拍掉時晏手中的塤。
塤順著長廊的斜坡滾下,時晏心中一空,耳朵用力判斷塤落地的方向,可戲台上吵鬨的聲音影響著他的聽力,讓他無法得知塤掉落在哪裡,這一刻他慌了起來,不顧姿態,躬著身子一寸一寸地摸索找尋,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地方。
李晉安欣賞時晏狼狽的樣子,得意地挺起胸膛,不得不承認,這位北方來的術士姿容絕頂,即便穿著簡單的長衫卻氣度華貴,就是可惜,是個瞎子。
而這也是讓李晉安最惱火的,一個瞎子在她麵前卻是一副上位者的清冷矜貴,這讓她想起林原白和藺淮言,明明她才是高貴的那一位,是大周最受寵的公主,卻求不來心悅之人,甚至連一個瞎子都能對她嗤之以鼻。此刻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惱讓她眯起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時晏順著長廊摸索到地麵再到她腳下,對她俯首稱臣,而在時晏身後正是被她打落的塤。
時晏摸索到一雙金縷鞋,丟失塤的緊張和焦急瞬間被憤怒頂替,他猛然起身,月牙色的束帶滑落,絕美的麵容一覽無餘,眉骨深邃,眼眸狹長,即便雙眼緊閉看不出神色,可李晉安卻心中一怵。
“李晉安,戲好看嗎?”時晏涼薄又嘲諷。
這句話點醒了李晉安,渾身酒氣瞬間消散,“你到底是誰?假借這出戲是想告訴本宮什麼?!”
時晏麵無表情道“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你當真是蠢的無藥可救。”
李晉安捏緊衣裙,一個瞎子都敢辱罵她了!
“來人,來人把他的舌頭給本宮割掉!”
李晉安揚起衣袖,作勢就要打上去,卻被時晏牢牢抓住,隨後便被一道大力扯拽,驚得她大叫一聲,待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時晏按著胳膊壓在廊架上。
她慌亂中抬頭,深色瞳孔裡印著時晏絕美的麵容,隻聽他冷漠嘲諷道
“你真失敗,心上人棄你,夫婿躲你,就連親人也瞞你,他們三個人合起來將你蒙在鼓中,這種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李晉安瞳孔逐漸變大,一幕幕隨著戲子們的身影全部浮現在眼前,“沈氏沒有被燒死她是她是顧清?!”
不,不止是顧清,戲台上那一聲“少卿”分明在告訴她,藺淮言身邊的那名小廝也是沈氏!
“李晉安,你用儘心機都求不來的人,她卻能輕易捕獲他們的心,一國公主連一個不敢暴露真實身份的罪臣之後都比不上,你真可悲。”
李晉安一愣,“你說什麼?罪臣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