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靜,落月泉邊顯得格外靜謐。瀑布傾瀉而下,發出潺潺的水聲。
瀑布下方,一灣月亮形狀的泉水清澈見底,猶如一麵鏡子,映照著夜空中的星辰。
泉邊,幾個孩子正在潮濕的石頭下摸索著什麼,一個個都累得滿頭大汗。
“都趕緊找啊,找夠一百株奪魂草咱們就能回村了。”柳時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翹著二郎腿,手中拿著酒壺,優哉遊哉地喝著酒。
這人倒是悠閒得很!
其中一個孩子拔出一株紫色的草,摸了一臉泥,不滿地回頭看向柳時衣。“柳時衣,你倒是喝上了。你說隻要我們幫你采草,你就請我們吃糖葫蘆,這話究竟做不做數?”
柳時衣哈哈一笑,豪氣地拍了拍胸脯。“我柳時衣什麼時候騙過人?放心吧,隻要找夠一百株,以後每月都給你們糖葫蘆。”
孩子低頭,小聲嘟噥“你啥時候不騙人啊”
柳時衣沒聽見他的話,隻聽得肚子突然傳來一陣咕嚕聲。
柳時衣捂著肚子,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那個,我去方便一下,你們都彆偷懶啊,快找!”
說著,她便夾著腿跑向了遠處的山林。
柳時衣往裡走了好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解決完內急後,終於發出一聲暢快的喟歎。
她站起身來,走到溪邊,一邊哼著曲兒一邊淨手。突然,一抹血絲飄到了她的手邊,她的歌聲戛然而止。
柳時衣抬頭望去,隻見越來越多的血從上方溪流流下。
“這什麼情況?”
柳時衣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順著溪流的血跡往上走去。當她來到山林營地駐紮處時,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空地之上,一片血海,溪流口處,倒著幾個死人,其他的人則是躺在林間地上,無聲無息。
看起來竟是都死了!
柳時衣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
柳時衣坐在地上,看著麵前屍橫遍野的畫麵,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是在亂世中長大的小孩,十年前在流民之亂也見過不少屍體。但戰火畢竟沒打到過流水村,像麵前這般血流成河的畫麵衝擊力依然足夠大,大到讓她頭腦一片空白。
山野間響起幾聲梟鳴,喚回了柳時衣的神智。她站起身來,下意識想要逃跑,結果沒走兩步,卻被地上一人絆倒——正是先前被摔在地上,現在雙目緊閉的魄風。
柳時衣顫抖著手摸了摸他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呼吸,心中一陣驚恐,她可不想被這些死人纏上!可她剛想起身,目光卻是被魄風腰間的荷包吸引住了。
那荷包看起來低調,但鼓鼓囊囊的,上麵還繡著金絲線,跟殷賢之前掛在腰間得瑟的荷包看起來還挺像。
柳時衣猶豫了一下,腦袋裡兩個小人互相打架。一邊在說死人的東西拿不得,最近已經很倒黴了,彆再沾上晦氣了。另一邊則在說人死都死了,東西與其爛在山間,不如替自己這個窮苦人家解燃眉之急。
再說了,二妞那五百兩銀子,還沒有著落呢。
柳時衣在心中左右互搏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什麼妖魔鬼怪都沒窮鬼可怕。
“阿彌陀佛,佛祖您在天有靈,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柳時衣顫巍巍伸出手,將荷包摘了下來。
她打開荷包看了下,裡麵果真有幾錠碎銀。她一邊衝著魄風拜了拜,一邊把空的荷包又彆回他腰間“這位兄弟,我回去一定給你多燒點紙,你泉下有知,就當做善事為投胎積德了,謝謝謝謝。”
念完了自己瞎編的“超度詞”,柳時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耳邊一動,竟是有一聲氣若遊絲的痛苦喘息聲從她身後響起。
柳時衣嚇得魂飛魄散,僵硬地慢慢轉過身去,閉著眼衝聲音傳來的方向又拜了拜“抱歉大哥,冒犯了,我這就走,絕不再打擾你安息。”
可那聲音不過出現了一瞬,很快整片山林就又歸於寂靜。柳時衣眼睛睜開一道縫,小心翼翼地往前看去,那聲痛苦喘息再度響起。
柳時衣定睛看去,發現聲音竟來自不遠處躺著的一個男人。她眼睛睜大,再仔細一看,發現那男人胸膛竟是有著輕微的起伏——
這男的,還活著?
柳時衣心中一陣驚疑,她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救人一命,也算造七級浮屠。柳時衣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