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迪婭一麵說著,一麵心中暗想“我推演星相,嵇昀命中白虎星,李淳風說的白虎難道就是指嵇昀?”
嵇昀聽她說師承施吾子,頓時驚訝非常。
“想不到真人常說起的閉門弟子,竟就是她…”即將自身經曆說與薩迪婭聽了,二人俱是驚噓,更覺造化難期,饒是緣分至深。
“劈啪!”
忽然,晴天一記驚雷振聾發聵。
“快看!”
嵇昀尋著薩迪婭所指往天邊看去,東天陰雲密布,裹挾著騰龍模樣的閃電向這邊壓了過來。
薩迪婭道“震四為雷,坎六為水,這雨來的足足早了兩個時辰,而且這雷電也顯得十分蹊蹺。我們要小心點,說不好又是一煞。”
“啪!”
話音剛落,一記霹靂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劈中了嵇昀眼前的大樹,樹乾騰然生起大火。
“小心了!”
嵇昀和薩迪婭忙閃到一邊,餘悸尚未全消,忽然隻覺得腳下的沙土炙熱難耐,好像置身在火爐一般。
“轟!”
突然,隨著一聲怪聲,從他二人的身後莫名地竄出一團烈火,火焰色澤青藍,焰高足有丈餘。“啊!”薩迪婭失聲大叫,原來衣角被火焰點燃,嵇昀急忙抽劍將著火的衣擺斬斷。緊接著,前後左右,許多團怪火從地下源源不斷冒將上來,把他們兩個困在垓心。
“薩迪婭,這難道是火煞?”
薩迪婭匆中翻書,書中果然有記載“青炎煞”。
“嵇昀,我們必須趕緊從這裡出去,書上說,這種火苗上接重雷、下抵幽冥,以天雷為引,以塚骨為藥,看樣子,我們腳底下踩的,很可能都是死人的骨粉,這些東西一點即燃。”
青色火苗越來越繁密,幾乎要把四周像圍牆一樣地封堵起來,嵇昀本想催動元氣飛躍衝突出去,但是頭頂不時傳來陣陣霹靂,饒是將唯一的生路也斷絕了。
千鈞一發之際,薩迪婭忽地想到李淳風最後的幾句批言“賊寇入內,五臟俱亡。如遇白虎,魁杓轉詳。”心下自思道“難道說白虎星命的人誤入迷煞,隻要依著‘魁杓’,便能轉危為安?!”正想著,身前又猛然竄出火焰,唬得她倆急忙後撤了一步。
“糟糕!”原來身後卻也是青炎,薩迪婭心頭揪緊,以為這次要引火燒身在劫難逃了。
然而,腳下那團火焰卻在此時驟然散了
嵇昀驚喜道“謝天謝地!”
薩迪婭看看嵇昀,暗思道“魁杓就是北鬥七星,李天師的批言果然暗含脫身之法。”她從包袱中取出羅盤“彆輕舉妄動,讓我想想。以十二地支表示方位,現在是七月,瑤光星指向申位,我們剛剛向後踏出這一步是午位,北鬥七星中,隻有第二位的天璿星在第一位的天樞星的午位,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天璿星位上。那麼下一個天璣星位,應該在酉位,也就是我們的左邊。”
嵇昀瞥向左側,那裡的火勢正旺,倘若稍有差錯,免不了引火燒身。
薩迪婭道“你向左踏出一步試試。”
嵇昀點了點頭,心下一橫,便邁步往左踏出,神奇的是,身體非但沒有被烈火灼傷,反而落腳處的青炎竟登時消散。他鬆了口氣“沒錯!按照北鬥七星步,我們就能走出去了。”
薩迪婭喜道“下一個是天權星,在亥位。”嵇昀聞言便向西北方的亥位邁出一步,果然,那裡的火焰也順勢消失不見。
“玉衡星、開陽星都在戌位。”
嵇昀向戌位連邁出兩步,薩迪婭緊隨其後。
“瑤光在開陽的未位。”
照薩迪婭所指,二人終於走出青炎煞。眼前的濃濃烈火隨著他倆的腳踏上北鬥的最後一顆星位,不多時便熄滅了。
此時,天空中煙消雲散,雷聲也漸漸隱去。
嵇昀道“薩迪婭,我們躲過了土、火二煞,會不會還有水煞、金煞七重迷煞鬼魅至極,前者我們通過這條大路時風平浪靜,隻是今天不知怎的觸發了它。”
薩迪婭道“或許是李淳風早就推演到今天要發生的事,故而將迷煞出現的時辰設定的絲毫不差。”
二人驚唏了一陣,趁著叛軍尚未趕到,抓緊離開往長安去了。
長安城內繁華如故,潼關的血腥味尚未隨風吹入這座古老的都城,然而,作為帝國中樞的大明宮,卻早聞訊而亂作一團。
負責皇城護衛的左神策大將軍韋肅,被聖旨急招入宮,他經丹鳳門、過含元殿、穿延英門,繞著蓬萊池向東行來到清思殿,僖宗皇帝平日裡喜歡在這裡和其他皇家子弟打馬球,食住便也安排在這裡。韋肅奉旨見駕,卻繞開了清思殿,而是往它東南麵的一座偏殿徑直趕來,這裡是田令孜在宮中處理軍國要事的地方,韋肅來到偏殿外,見領事太監許溭在門口侍候,便道
“許公公,煩請通報,韋肅奉詔見駕。”
許謖轉進屋通報,須臾,出門傳喚韋肅進殿。韋肅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輕步趨入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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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的陽光透過窗欞,射在韋肅如弓的背上,他跪拜的方向,背著身子站立一人,身材瘦長,從頭到腳穿一身紫色羅綺袍,上麵繡著幾隻白色鸛雀,展翅淩雲,頗有栩栩如生之感,頭上戴著一頂紫金打就的鏤空雙龍吐珠發冠,華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