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還有多少神策軍?”
那人聲音低沉,竟不是一般閹宦尖細的音色,聽上去權以為是個飽經風霜的風燭老人。
“滿打滿算,能湊齊一萬人。”
“即刻把所有人召集起來,休整車馬,城南待命。”
“晉公,難道是要?”
田令孜並未答話,輕輕咳嗽一聲,轉過身來。他容貌倒也不俗,隻是憔悴枯槁,膚色蠟黃,發冠掩蓋之下,滿是白發,左右鬢角各兩縷長長的頭發垂下來,直到胸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深不見底的寒意。
“注意守住下麵人的嘴,免得叫官吏百姓心中不安。”
“是。”
“晉公!”
門外輕傳一聲喊話。十名神策衛列成整齊的兩隊向這邊走來,為首的和其餘人一般裝束,隻是腰間的佩刀有所不同,神策軍所配蟠紋金刀,刀身較細且長,這人的佩刀卻不然,刀身寬寸餘,短而彎曲,形似夜叉的獠牙。
“荊亢,什麼事?”
“回晉公,皇上睡醒了,哭鬨著要見您。”
“你去安排吧。”向韋肅分派已畢,田令孜匆匆往清思殿去了。
嵇昀和薩迪婭趕回長安城時,已經是第二日天曉,薩迪婭因受傷失血和一路波折,此時昏迷不醒。而南門外駐守的士兵清一色地換了著裝,見是嵇昀,便上前攔阻。
“站住!奉諸葛大人令,長安全城戒嚴,不許進出!”
嵇昀道“請問是哪位諸葛大人?”
“長安令,諸葛爽大人。”
“怎麼不是神策軍駐防了?”嵇昀心中起疑,拿出薩迪婭的腰牌,“我們是右神策軍,是潼關回來的傷兵,急需入城治傷。”
守城兵打量了一番嵇昀,“你等著,我去問問。”說著將腰牌一並拿去,請示過後便對二人放了行。
“咚咚咚”敲開家門,老媽子見嵇昀背著滿身血汙的薩迪婭,著實嚇了一跳,連忙請進家門。薩母心疼萬分,急喚媽子去尋大夫,又怕她步履遲慢,改叫嵇昀去了。
嵇昀按照薩母指的地址,找到了郭子禮大夫的家中,郭夫人說城東的韋大學士害了病,郭大夫昨夜便被請去了,嵇昀又慌忙尋到了李子郭大夫家,李夫人也如是說。萬般無奈,嵇昀問明了韋大學士的住址,登門尋醫。
須臾,已來到韋府門前,這府宅莊嚴氣派,一看便是官宦人家。大門緊閉,嵇昀敲了許久,才聽府裡管家問一句“門外是誰?”
嵇昀答道“李郭二位大夫是否在家?”
管家打開門,探出頭來。“兩位大夫在給老爺看病,你晚些再找吧。”嵇昀拱手,“老人家,行個方便,我家中也有急重病人,韋老爺看病留一位大夫即可,另一位請隨我去。”老管家麵露不悅,也不答話便要關門。
“得罪了!”徒說無用,嵇昀索性一把按住老管家的手,推開門邁步進來。
“哎!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唐突!”老管家攔阻不住,“郭大夫!李大夫!”嵇昀邊喊邊闖,穿過前廳,來到後廳。見到了病榻上躺臥的病人和一旁施針的兩位大夫。
嵇昀張口便道“請問哪位是韋大學士?”
“敝人便是。”床上的人微微起身答道。
嵇昀拱了手道“在下嵇昀,攪擾到先生養病,望您見諒。”
“好你個賊小子,終於逮住你了。”老管家追趕到,一麵喘著粗氣,一麵扯住嵇昀的衣領往外拽。
“管家,不得無禮。”韋大學士道“你有什麼事嗎?”
嵇昀道“家中有人重傷,想請李大夫或郭大夫去救人。”
“那是自該去的。郭大夫,你隨這位小先生去吧。”
郭子禮道“不,當年先父給王妃瞧病,觸怒了王府的禁忌險招殺人之禍,是杜陵先生從中調和,大事化小,您對郭家有救命之恩,如今身體抱恙,正給了郭某報恩的機會,我哪裡肯離先生而去。”
“那李大夫,隻能煩您前往了”
李子郭道“韋先生說哪裡話,十多年前我初來長安,無一技傍身,是您老可憐我,不但供我食宿,還出資叫我拜師學得了這身醫術,今天看您這個樣子,我哪能舍而不顧?”
“杜陵先生!”嵇昀見二醫不肯,神色不由得萬分情急。
韋杜陵微一沉吟,瞥見手臂上施灸的銀針,忽然伸手去拔。
“韋大先生!”李郭二人慌忙阻攔,韋杜陵道“假若為醫治我韋莊,而耽誤他人的性命,我寧可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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