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陰山巔,豐羅城裡。
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美貌女子,此刻摘去珠翠,褪去綾羅,如釋重負地撲通躺在床上,擺得四仰八叉,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叫侍者道“你去看看,靈王若是不忙,便請他來。”
“不用請了!”
門外話音傳來,正是靈王的聲音。
“靈王!”
女教主喜出望外,騰地躍下床榻,時值靈王進屋,女教主便將手臂環抱在他後頸,弱柳般的腰肢整個依偎在他的懷裡。
“懿美——”
“今天這身衣服好重,我以後再不要穿它了。”
“下一次再穿,一定是你真正君臨天下的時候。”
“我不想什麼君臨天下,若真有那天,我寧願登上皇位、號令天下的是你,我隻想在你的身後,做一個專心侍奉丈夫的好妻子。”
靈王微微一笑,“這個以後再說。成王臨出門前,將《推背圖》第三卷第六稿的讖言譯了出來”
懿美不以為然道“靈王,《推背圖》的傳聞真假難辨,我看還是不足信。”
靈王道“彆的可以不信,這李淳風的能耐,我還是信的。”
“這次他怎麼說?”
“他說,白虎再現,天下局勢必將有變,我們蓄勢多年,趕逢天意,是舉事的最佳時機。”
懿美捧起了茶盞,遞到靈王嘴邊。“你派人攪亂乾元門的大會,是不是已經探到了白虎凶星的下落?”
靈王接過茶,抿了一口放回案上。
“不錯,是羽林堂主,他上報說,這個白虎星,現在就在乾元門中修行,趁他未成氣候,我們需得儘早將他掌握在自己手裡。”
懿美低下了眼皮,臉色顯出幾分矯揉。
“又是這個羽林堂主,他現在,可是你麵前的紅人了,張口閉口都離不開他。”
靈王欣然道“聖教之中,除了我以外,他算得上是個人才,何況他向來對我忠心不二。”
懿美扭過身去,帶有醋意地嗆話道“我看他對你不單單是有忠心吧”
靈王疑惑“什麼意思?”
懿美又忽地轉過身來質問“我問你,你答應我的紫玉欽天鐲呢?”
靈王摟住她的細腰,寵溺道“這我哪會忘下,李如意早就辦妥了。”
“那你倒是把鐲子拿來。”
靈王一怔“怎麼?那賊婆娘回來以後沒有上交麼?”
懿美不悅“哼,她倒是來問候過我,隻不過,紫玉欽天鐲早被你派去那個使者捷足先登了”
靈王和聲勸慰道“看樣子,是在他手裡沒關係,我即刻派人去取回來就是。”
懿美忸怩著身子,急道“我看你就是存心袒護他。”
靈王哈哈大笑,說道“要乾成大事,自然要善用人,羽林堂主無論是才智還是武功,處處遠超常人,雖說性子上有些小毛病,但當前正是用人之際,我作為一教之王,當然要體察善任一些。”
懿美瞥了眼他,故意哼道“你隻是靈王,上麵還有我這個教主,對麵還有個成王,如何說出‘一教之王’的話來,當初我勸你做教王,你卻不肯”
靈王聞言,一時語塞。
“啟稟教主——”
此時,一婢女在門外揖禮,懿美見了她不由得喜出望外
“雪奴!”
懿美歡跳著近前將那婢女扶起來,牽著手喜道“好久沒見你,我都快悶死了。”
“教主恕罪!”
麵對懿美的親近,雪奴顯得戰戰兢兢,慌忙抽身小撤了兩步,撲地拜倒在懿美的腳下。
“你怎麼了,雪奴?”想到昔日與自己朝夕與共、無話不談的姐妹,今番見到自己如同羊入虎穴,這位花季美貌的教主,不由得心頭一顫。
靈王在桌前端坐下來,問道“雪奴,是不是老祖宗喚你來的?”
雪奴道“稟報靈王,老祖宗叫奴婢過來請教主”
靈王道“為的什麼事?”
雪奴道“奴婢也不知道。”
懿美道“老祖宗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彭溪老祖調配的藥也越來越不濟了”
靈王呷了口茶,“再好的神醫也有黔驢技窮的時候,萬不得已,還得叫成王回來。”懿美走近梳妝閣,從寶匣中撿了些紅珊綠寶,“雪奴,快起來吧。”又向靈王作了禮“我去瞧瞧老祖宗。”遂同雪奴一齊去了。
兜兜轉轉,穿越九重岩洞、跨過三座吊橋,二人已經來到深山內部的石窟當中,四周滑溜溜的石壁上嵌刻著五行八卦圖,圖角處火光閃爍,映得橋下波濤起伏的暗河水粼粼泛起金色。
吊橋儘頭處,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白皙碧透的石頭建築,簷牙聳立如刀,硨磲水晶嵌飾其上,門口兩株花樹遠看來正開得繁盛,走近看時卻發現樹乾枝條均是金裹銀塑,花瓣嫩芽皆是珍珠玉髓,懿美踏步進門,玉窯裡聽到腳步聲的“老祖宗”先聲問道
“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