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嫂如此操勞，實在是讓人過意不去，難得回趟家，卻要勞煩你起個大早為我張羅早餐。”
“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楊氏揮了揮手，神情中帶著一絲責備，“咱們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再說，你待我如此體貼，我願意為你操持這些瑣事，隻是遺憾的是……”
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家裡的日子已經好轉，現在不再缺少仆人和婢女，但遺憾的是，我能為你分擔的，卻越來越少……”
“大嫂，”薑懷虞輕輕搖頭，聲音柔和而溫暖，“你和大哥一同精心打理著函一坊，這本身就是對我的巨大幫助。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大嫂此番回來，有何貴乾？”
楊氏臉上露出幾許尷尬，歎了口氣“唉，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昨日我與夥計一同搬運貨物時，不慎被一隻箱子砸中了腳踝，原本隻是輕微的腫脹，但你大哥堅持要我回來休息幾日。我想，既然如此，反正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到奉昀和慧依了，正好也想念他們，便趁機回來了。”
“你受傷了？”
薑懷虞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想要起身查看，卻被楊氏溫柔地按下。
“不必擔憂，我真的沒事，”楊氏在屋內走了幾步，以示無恙，“你看，我步履穩健，絲毫沒有跛行的跡象，隻是輕微的瘀腫，塗些草藥，過幾天就會複原。”
薑懷虞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大嫂，你這幾日就在家好好休養，千萬不要勞累。像做飯這種事情，迎香和廖嬤嬤她們可以代勞，我絕不會讓自己餓著。”
楊氏感受到她深深的關切，心中暖意融融，笑著答應“好好好，弟妹，我聽你的就是。彆再說我了，你的粥要是再不喝，可就要涼了。”
薑懷虞重新端起碗，剛吃了一口，還未及咽下，喉嚨裡便湧起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她忍不住，立刻趴在床邊劇烈地乾嘔起來。
“嘔……咳咳咳……”
她咳嗽不止，楊氏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待薑懷虞喘息平複，漱過口之後，楊氏關切地問“弟妹，你怎麼了？什麼都沒吃就這樣嘔吐，難道是身體不適？我們得早點請大夫來看看才好！”
楊氏正要起身喚迎香去請大夫，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轉身問道“弟妹，你最近是不是常常感到乾嘔？”
薑懷虞輕輕搖了搖頭，語氣略顯疲倦，“並無大礙，隻是最近食欲不振，或許是因為忙於書院事務，身心疲憊所致。”
“這可不尋常……”
楊氏轉身回到薑懷虞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關切地詢問“弟妹，告訴我，你上一次葵水是什麼時候來的？”
“上一次？”
薑懷虞沉思片刻，低聲喃喃“似乎上月並未見紅，那麼應該是正月時分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震驚。
“大嫂，你的意思是，難道我真的……懷孕了？”
楊氏臉上綻放出喜悅的光芒，“若你二月確實未見月經，那麼八九不離十是懷孕了！你年紀輕輕，可能不太懂，但我已經曆過這些，懷孕初期確實會有惡心、嘔吐，食欲不振的症狀。這麼重大的事情，你那貼身丫鬟迎香竟然毫無察覺，實在太過粗心大意了！唉，不過想想，她也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也難怪她會疏忽……”
她緊緊握著薑懷虞的手，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突然站了起來。
“這可不行，我們必須立刻請個大夫來確診，這樣心裡才能踏實！”
薑懷虞拉住她，有些猶豫地說“大嫂，我還要去私塾，恐怕時間上來不及了。”
楊氏搖了搖頭，語氣堅決，“弟妹，其他事情都可以依你，但這件事絕不能妥協。懷孕期間，身體最為脆弱，必須立刻請大夫來確診。再說，你從昨晚到今早粒米未進，身體虛弱，哪還有力氣講授課程？你就聽我的，先在家好好休息，讓廖嬤嬤為你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等到大夫診斷過後，再決定是否去私塾也不遲。”
薑懷虞仍舊有些遲疑，“但如果我遲遲不去，私塾豈不是要亂成一團？”
楊氏突然笑出聲來，“弟妹，都說孕婦會變得有些迷糊，這話一點不假。以你的聰明才智，怎麼現在反而不知道靈活變通了？你那從小伺候你的丫鬟迎香，自從來到我們家，不是每天都陪你一起去私塾嗎？稍後你讓她帶著奉昀和慧依去上學，順便告訴學生們你臨時有事，讓他們先自己預習，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這樣確實可行。”
薑懷虞自從接手私塾以來，從未有過遲到的情況，她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楊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先好好休息，靜待大夫帶來的好消息！”
說罷，她便匆匆離開房間，忙碌地安排起一切事宜。
薑懷虞獨自坐在床上，心中仍舊有些混亂，她的心跳加速，頭腦昏沉，不由自主地把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感受著那份潛在的生命的脈動。
她真的懷孕了嗎？
倘若確有其事，那麼那段時光，應該是在榆錢巷那個幽靜小院裡種下的吧……
每當回憶起那些溫馨的畫麵，她的雙頰便會瞬間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
……
不久之後，廖嬤嬤精心準備了一些清淡可口的佳肴送了過來，薑懷虞勉為其難地吃下了一些。飯畢，醫師便翩然而至。
醫師把完脈象，麵帶微笑，抱拳向眾人道喜。
“恭喜恭喜，白二夫人已經珠胎暗結兩月之餘，稍後我會開具一張調養良方，按照此方，每日拂曉服用，定能減輕白二夫人的孕期不適。”
白戚氏聞言欣喜若狂，“太好了！”
她滿眼關切地注視著薑懷虞，“好兒媳，這是我們玉京的第一個寶貝，你可要細心嗬護自己的身體，切勿過度勞累。我看那私塾先生之職，不如就暫時放下，養胎為重！”
薑懷虞輕輕搖頭，“講學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並不會讓我感到疲憊，何況，我怎能因為身懷六甲，就拋下那些求知若渴的孩子們不管。”
白戚氏不滿地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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