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有意思。
其實這皇宮之中,想要趁著宮宴攀附權貴,做個通房或是小妾的侍女不在少數。
侍女哪有什麼出頭之日?
倒不如博一把,若是當真被哪家大戶官員看上了,即便是收了做個通房,也是頂好的。
而這群臣之中,最出類拔萃的二人,自然就屬裴度和司寧了。
端看司寧那邊,應當是司北桓提前讓人打了招呼,沒一個人敢往他身上倒的。
一個個皆是戰戰兢兢,小心謹慎。
倒是裴度這邊,多少女子對這位人臣貴卿肖想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哪怕這位裴首輔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仍有不少侍女趁著端酒布菜的工夫,裝作沒站穩一般,柔弱無骨地朝著裴度身上倒去。
裴度也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
他甚至並未抬頭去看來人一眼,捏著手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隨即稍稍側身,那侍女便險些倒在地上!
一連幾次,裴度微微闔眼,喉頭動了幾下。
終於,他淡聲對來的侍女吩咐“不必斟酒了,退下吧。”
那些侍女眼中帶著一閃而過的落寞,隨即低著頭,輕輕地應了聲“是”。
江燼霜看得津津有味,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
不知為何,江燼霜突然想起曾經,好像也有過這類事情的。
那時的裴度,還隻能算是她府上的門客。
她有意帶裴度多見識些不一樣的官場,出席赴宴時,總會帶著他一起。
隻不過那個時候,裴度沒有座位,隻能一襲素衣,靜立在她身後。
饒是如此,那張過於出眾驚豔的臉,也能給他引來桃花。
宴席上也會有宮女趁著上酒的工夫,想要往他懷裡倒。
但還不等侍女歪身,江燼霜便放了酒杯,似笑非笑地將那些侍女攔下推開。
“怎麼,你們大人府上的侍女,都沒長骨頭?”
僅一句話,便讓那群侍女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
“若是站都站不穩,不如把骨頭剃了拿去喂狗。”
少女那時候這樣說著,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惱火。
那一日她喝了許多酒,回到公主府後,就把裴度按在了牆角。
她分明比他矮上許多,但被她堵在牆壁上時,裴度扭過頭,卻並未躲開她。
他微微抿唇,好看的眉頭微蹙,端的是清冷自持,清貴端方“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那時,江燼霜捏著裴度的下巴,說著醉話“裴度,你說你長這麼好看做什麼,淨給我惹桃花!”
裴度似乎從不覺得自己相貌有多出眾。
他的目光晃動,喉結滾動幾下,垂眸看她“即便你不攔著,我自己也能避開的。”
他又不是沒長眼睛,不必她處處護著他的。
江燼霜便又不高興了“那不一樣!”
裴度眸光平靜,波瀾不起“哪裡不一樣?”
江燼霜說不上來。
她不由分說地拽住男人的衣袖,低頭嘟囔著醉話。
“裴度,那不一樣。”
江燼霜突然發覺,其實即便她清楚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但想起那些往事時,還是會覺得悵然。
——就好像她決意放下那些回憶,但放棄的過程,總有些細小的,甚至當時感覺微不足道的東西,不輕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尖上。
不疼不癢,但足以讓她怔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