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宮燈又回到了太和殿。
江燼霜來到太和殿時,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了。
太後娘娘那邊似乎是吃不下藥,嬤嬤便將江彆塵叫走了。
官家江華琰多喝了幾杯,也由康公公扶著,回寢殿了。
昌平王江澤意與眾臣侃侃而談,大有宴會主人的風采。
江燼霜來時,裴度已經重新坐回座位上了。
端正筆直,纖塵不染。
江燼霜翻了個白眼,冷嗤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對麵的司寧看了過來。
很輕易地便注意到,江燼霜換了身衣裳。
他稍稍抬眸,看向江燼霜的眼神帶著幾分疑惑的擔憂。
唇形說著“怎麼了?”
江燼霜回望過去,安撫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宴散後再談。
司寧會意,點了點頭。
一場宴會,賓客儘歡,昌平王江澤意喝了許多酒。
眯著眼看向江燼霜,笑嗬嗬地開口“昭明啊,日後若嫁去江南,可不要忘了王叔和你父皇啊。”
江燼霜似笑非笑“昌平王叔待昭明不薄,昭明自然不會忘了王叔。”
江澤意也跟著笑,像是懷念往昔一般,仰頭感慨“唉,說起來,要不是你睿陽王叔謀逆反叛,你與你睿陽王叔的關係,才是最好的。”
“哈哈哈,本王還記得當初,你第一次見你睿陽王叔,險些被他那張殺神麵具嚇哭了。”
江燼霜蹙眉低頭,捏著手上的茶盞,抿唇不語。
當眾議論當朝判臣,宴席之上,已經有不少大臣變了臉色。
更有甚者,借著醉酒的名義,慌亂狼狽地離席了,好像生怕卷入當年睿陽王一案當眾。
一時間,宴席上一片寂靜。
昌平王江澤意好似不覺,他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感慨一聲“唉,可惜啊,當年未有敗績的英雄,沒死在戰場上,竟是死於兵起叛亂,著實難看。”
“篤——”
江燼霜將茶盞重重地放在了八仙桌上。
茶水從桌案上傾灑出來,沾濕了她的虎口。
江燼霜深吸一口氣,抬眸笑著看向昌平王江澤意“王叔說錯了。”
“哦?”昌平王挑眉,眯著眼看向江燼霜,“本王哪裡說錯了?”
江燼霜揚了揚眉骨,語氣又冷又沉“不止是從前,即便是現在,昭明跟睿陽王叔的關係,也是最好的。”
——哪怕他已經死了。
這話說得詭異。
有誰敢當眾承認,自己與一介叛臣的關係最好呢!?
除了她這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昭明公主!
“哈哈哈哈,昭明這話說的,”江澤意笑著,因為醉了酒,說出口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你睿陽王叔到底是個心智不堅,居心叵測的,昭明可不能學他這般。”
宴席上,更安靜了。
一群大臣像是生怕波及到自己一般,已經借著各種由頭,走得七七八八了。
原本熱鬨喧囂的太和殿,驟然冷清下來。
就連舞姬和樂聲都停了。
江燼霜端正了身姿,側頭看向高出的昌平王。
江澤意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仍舊笑著“你昌平王叔也是個蠢的,當年他隻要不擁兵自重,上繳了虎符,讓黑甲騎歸順,皇兄慈悲,自然也會厚禮相待。”
“隻可惜啊,嘖嘖嘖……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昌平王江澤意咂了咂嘴,微微搖頭。
似乎是想到什麼似的,江澤意微微抬眸,那晃蕩的醉眼就落在了江燼霜身上。
他笑“昭明啊,你可彆學你那睿陽王叔,擁兵自重,功高蓋主,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著,江澤意眯著眼睛,語氣微沉幾分“若是身懷虎符,便儘早拿出來,獻給皇兄才能保全性命。”
江燼霜微微闔眼。
她的嘴角分明還帶著笑意,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甚至還愈發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