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包容,也是給她的體麵。
——但江燼霜這人不行。
她得寸進尺,不肯要這份斤斤計較的體麵。
江燼霜站在書案前,站在江華琰麵前。
她挺了挺脊梁,揚了揚眉骨。
“父皇,若兒臣執意拒絕呢?”
天子一怒,流血千裡。
可江燼霜知道,江華琰即便真的動了怒,也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
——他不待見她,卻又時時刻刻忌憚著她手上並不存在的“虎符”。
有時候江燼霜覺得,“虎符”在她手上的這個傳言也實在好用。
哪怕她三年來從未動用過那三十萬黑甲騎,那群人看她的眼神,便好似在看什麼隨時迸發的火山一般。
看不慣她。
又乾不掉她。
好用得很。
江燼霜勾唇笑笑,剛剛演戲時,眼睫還稍稍濡濕,卻並不見脆弱嬌氣。
“父皇,倘若兒臣偏不肯要您這份包容呢?”
……
江燼霜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就見康公公端著羹湯,恭敬地守在門外。
見她出來,康公公猶豫地上前幾步“殿下……陛下他這麼做,也是為了您好。”
江燼霜歪頭笑笑“康公公覺得,父皇是為我好?”
康公公沒說話。
江燼霜也不太在意,輕聲笑著“康公公忙吧,本宮就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
沒談攏。
自然是不可能談攏的。
陛下擔心她與司寧成婚,進一步壯大勢力,那便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江南司家家財萬貫,富比王侯,若是黑甲騎有了這樣的助力,那必定是如虎添翼,所過之處如履平地。
江燼霜倒是不太擔心陛下因惱羞成怒,會強行賜婚給她。
——畢竟他比誰都清楚,真的激怒了她,對誰都沒好處。
在陛下看來,她如今其實就是一個渾身是針的刺蝟。
陛下想要將她的血肉吞了壯大自己,卻又擔心她身上的刺劃傷他五臟六腑。
這樣一來,其實也好。
至少他們二人之間達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平衡。
她暫時不會與司寧成婚,他也暫時不會拿賜婚一事煩她。
但這個平衡隻是暫時的,是十分脆弱的。
哪怕有一天,天平任意一方出現羽毛一般的傾斜重量。
整個平衡便會土崩瓦解,再難維續。
想起今早在書信上的發現,江燼霜沒再想這些,快馬加鞭地往公主府回去。
禦書房。
江華琰伏案批著奏折,神情冷峻,眉目不辨。
康公公進來,將端著的羹湯放在了他手邊的位置。
江華琰並未抬頭。
低聲“跟夏玉蓉說了?”
康公公恭敬道“是,已經說了。”
“嗯。”
江華琰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沒再言語。
康公公看著伏案批閱的帝王,張張嘴,欲言又止。
江華琰淡淡開口“說。”
“是,”康公公低聲道,“陛下,夏小姐她真的能幫我們做成此事?”
江華琰手上的動作不停。
“那就要看她聰不聰明了。”
江燼霜回到公主府時,司寧已經在正堂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