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行險_遺種1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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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行險(1 / 2)

一幅看上去怪模怪樣的人物造像圖。

一個驢頭、人身、六臂,大雜燴一般,似人非人的人物造型盤坐於一匹駿馬之上。

這個人物身穿一襲黃袍。衣摺、人體、獸頭分彆以朱、青、綠、黑等各種顏色暈染。六條手臂則分執長矛、魔輪、短戟、彎刀、指路杆和一柄青色長劍。

人物下麵一行備注介紹的很清楚,那是南梁著名畫家梁令瓚《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中的一幅。現藏於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

應大都會博物館的邀請,此次大阪博物館一共展出了其中的三幅。

引動趙言心神的,不是那驢頭人身、四不像一般的造型。而是人物身上那以朱、青、綠等各色暈染出來的衣襟、袍袖、博帶上,和看似雲紋的各色花飾上。

那是鳥篆!

那位叫梁令瓚的南朝畫家,以藏形法將一篇不知什麼內容的秘文,秘密的繪製在了這幅星宿圖上。

……

但不知是拍攝角度的關係還是複製品的緣故,這些鳥篆不僅失真,幾處關鍵處更是有些模糊不清。

若不是被勾動心神的緣故,趙言說不定也將其當成普通的紋飾給忽略了過去。

趙言很快在圖冊中翻到了其它的兩幅星宿圖。

一幅是一個豐潤的婦人。

頭配孔雀飾冠,身著華貴雲衫,衣袂飄飄,盤腿端坐在一隻神鳥背上。那神鳥好似“山海經”中的造型,鷹翅鶴身,孔雀頭,長羽扇尾。

另一幅則是一個虎臉人身,頭頂一個骷髏,手握長劍,身披紅裡灰甲的將軍造型。

此人立於一塊嶙峋的山石之上,好像在大聲斥喝著什麼。血口大張,露出四根尖而長的獠牙,看上去異常的凶猛。

但那兩者的身上卻什麼也沒有。衣物隻是普通的設色,也沒有過於繁雜的裝飾。趙言再三細察,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

若是沒有上麵那幾個分辨不出內容的鳥篆。再刨除作者深厚的藝術功底和歲月積澱附加在上麵的價值,以趙言的審美,這也就是一幅普通的畫作。

但有了這個意外的發現,趙言又從頭至尾的細細翻看了起來,不再是一幅走馬觀花的樣子了。

直到冊子的最後一頁,趙言也沒有了類似的發現。倒是看到了這次展覽的結束時間。

為期一周的“亞洲與大洋洲古代藝術品展”已經於四天前開始。也就是說,如果想要探究那位距今1500多年前的畫家,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在那副畫中,留給趙言的,也就不到三天的時間了。

趙言有些頭痛,這樣一來,慕尼黑這邊的行程毫無疑問是需要借助外力了。

耳邊傳來空姐的輕聲提示。進場通道已經清空,飛機將於兩分鐘後啟動降落程序,提醒各位乘客係好各自的安全帶。

來不及多看,趙言將畫冊納入背包。去不去紐約,最終還要看他能不能從那些零碎的,如同斷簡殘篇般的鳥篆中,拚湊出一些於己有用的內容來。

而在不能動用“真實之眼”的前提下,這無疑是一個令人頭痛的過程。

機身微微一震,隨即機頭下沉,終於開始降落了!

望著舷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趙言輕輕吐了口氣,還算順利的一天。

而僅僅一天之後,他再一次坐在了一架橫跨大西洋的航班上。顛簸的機艙中,乘客們神情緊張,一些女子更是在隱隱抽泣著。

這一次趙言沒有上次那麼幸運。根據氣象預報,一個三級颶風的胚胎兩天前就已在大西洋上生成,並且於幾小時前忽然改變了路徑。

據專家預測,很大可能在他們抵達東海岸前與其半徑風圈迎頭相撞。

雖然隻是一個胚胎,但那可是兩天前氣象。而且還是三級颶風啊!

上一個多裡安颶風帶來的傷害還曆曆在目,由不得這些乘客們心生不安。現在隻是颶風的鋒麵氣流,就已經給飛機造成了如此程度的擾動,再繼續接近,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一些不可想象的結果。

相比惴惴不安的機內眾人,趙言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裡。

上午墓地中發生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

連同趙言和牧師在內,僅僅隻有三個人的簡陋葬禮。小舍費爾眼中那略帶憎惡卻又似終於鬆了一口氣的複雜神情,一次次的在趙言的眼前閃過。

趙言並不能指責什麼,這是這個國家現在社會生活的常態,而他也隻是來完成舍費爾的遺願而已。

七十多年的時光過去,這個國家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把玩著手中精巧的黃銅沙漏,趙言隻是有些可惜。

在那場席卷全球的戰爭過去七十餘年的光陰之後,德國人雖然又一次站在了世界的舞台上,但幾百年來根植於這個民族血脈中的鐵血精神,卻終於被美國人閹割殆儘了。

歎惜過後,趙言將心思又轉回了幾個小時前,趙德陽那略顯迫切的要求上。

在慕尼黑圖書館中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查閱了大量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中記載的相關圖畫。在理清了每一幅畫作所代表的內在以及作者當時的時代背影,以及梁令瓚可能的身份,再結合自鳥篆中得來的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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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言大約知道了梁令瓚隱藏在那幅星宿圖中的是什麼東西了。

應該是一篇心法!

很大可能是佛教密宗的秘傳!就是不知道作者如此煞費苦心隱藏下來的,究竟是關於修行還是佛理方麵的內容了。

但不管如何,這個發現令趙言再也沒有了在慕尼黑逗留下去的意願。離開圖書館,他第一時間就撥通了便宜老爹的電話。

公元8世紀時傳入中原的密宗,與現在藏地的密宗雖然稱呼一樣,但實際卻是兩回事情。雖然同是由印度的密教轉化而來,但這個曾經是中土佛教最神秘的流派,走的卻是與所有漢地佛教截然不同的路子。

它所傳承的是佛教一個最古老的修持流派“小乘法”。

佛經中記載,昔年釋尊降世時,往四方各行七步,指天誓日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這個“我”指的就是“我識”。是每一個生靈與生俱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最本真的佛性。

佛可以無,也可以有。理論上隻要能不斷挖掘出新的路徑,佛就可以不斷的誕生。但每一尊佛陀都是自我修持而來,貫徹的是最真摯的那一點“本我”,而不是彆人的影子。

“小乘法”這門傳承,修的是本我,尊的是本性。

用道教的術語來解釋,那就是“赤子元嬰,重返先天”。

“小乘法”所貫徹的,就是釋尊“唯我獨尊”的這個理念。

隻修己,不渡人。

不過按史料來看,這個神秘的流派在漢地隻傳了不到兩代,就在梁朝轟轟烈烈的“滅佛運動”中被連根拔起。

連帶著當初由善無畏、金剛智兩位大師自印度攜來的那些根本典籍也佚失一空。

那批典籍可是佛教最早期的秘典。向上追溯,那時的佛教與道教可是號稱“青蓮白藕”同出一家的。

趙言不記得自己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唐代以及以前的和尚,在人前很多都是自稱“貧道”的。這個稱呼甚至比“貧僧”的稱呼還要流行。

也就是說,除了道統不一,那個時期的佛道兩家在修行的理念其實是相通的。走的同樣是追尋自我圓滿的道路。

而這一點,也是最為吸引趙言的。

能被梁令瓚以如此隱秘的手法掩藏下來的秘密,總不可能隻是“般若心經”之類的典籍吧!

收攏好漫無邊際的思緒,趙言的心思又回到了趙德陽略顯急迫的那個請求上。

當時,隨同舍費爾後裔當前地址而來的,是趙德陽語焉不詳,卻又略顯急切的請求。他希望趙言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日本。

如此急迫,日本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自己如今的孱弱之軀,又是否能幫得上什麼忙呢!

一陣劇烈的震顫打斷了趙言的思路。隨著機艙內紅燈的亮起,一個個的氧氣麵罩垂落在了每一位乘客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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