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一賣茶的小攤擺在路邊的角落。
丁昌麵無表情,他單手拎起茶壺,先將自己麵前的茶杯倒滿,再為對麵的楚良弼滿上。
一口熱茶下肚,一口濁氣吐出,身上的寒意似乎都隨著這口濁氣一起吐出。
“老夫還以為你死了呢。”
丁昌放下茶杯,朝著對麵的楚良弼淡淡的說道。
楚良弼臉上掛著笑容,明顯是心情不錯,他搖了搖頭,笑罵道
“你個老東西,怎麼陰陽怪氣的,怎麼,心裡有氣啊?
“你自己說,你做的那些事像樣嗎?”
丁昌冷哼一聲,他也知道自己有些理虧,但是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埋怨他的不作為,他被皇帝下了天牢,身為朋友的楚良弼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楚良弼同樣一口茶水下肚,而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語氣有些嚴肅的說道
“我去見過老田了。”
丁昌眉頭一挑,冷聲說道
“你與老夫說這個做什麼?”
楚良弼靜靜地凝視著他,丁昌不由自主地彆過頭去,稍作思索後,又將頭轉回來,眼神倔強地直視著楚良弼的雙眼,然而,麵對那平靜如水的眼神,他的內心竟有些發虛,眼神閃爍,不敢與之長久對視。。
看著他這副模樣,楚良弼輕歎了口氣,而後開口勸慰道
“天下沒有不是的君父,不過是受了些許責罰,你怎麼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清的?”
“而且以你做的那事,難道便不該罰嗎?”
丁昌沉默了,隻是默默的喝著茶水,也不反駁,楚良弼見狀,語氣又加重了些,說道
“陛下初登大寶,根基淺薄,我等受先帝厚恩,自當齊心協力,為陛下掃除障礙才是。”
丁昌一把將茶杯端起,仰頭一飲而儘,似乎是要將心底的不滿與這杯茶水一起吞入腹中。
“陛下之心胸不足先帝之一二,聽不進賢臣的勸諫,這官當的太憋屈了,老夫不想乾了。”
楚良弼心知他這是氣話,也是在為柳奇致感到憋屈,但是…楚良弼臉色一沉,直接開口嗬斥道
“丁昌,不可胡言,怎能隨意議論君父的不是?”
“勸諫之事,自有老夫與柳…與老田來做,需要你個帶兵之人來操這份心?”
“朝廷養我們這些老東西是做什麼用的?還不是為了能讓陛下少走些彎路,若是受到些許委屈就撂挑子不乾了,那陛下怎麼辦?朝廷怎麼運轉?百姓如何安置?”
丁昌沒好氣的說道
“你是文人,老夫說不過你。”
楚良弼搖了搖頭,捧起茶壺為他倒滿茶水,沉默了片刻過後,幽幽說道
“老夫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有怨氣,但是你身為朝廷大員,位高權重,當為天下人之表率,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而且如今大乾雖有百萬之兵,但是軍中青黃不接,沒有幾個可塑之才,陛下現在還離不開你,朝廷也離不開你,所以以後萬萬不可再說這些氣話了。”
丁昌沒有回應,隻是將楚良弼倒滿的那杯茶水捧起,停頓了一下後,直接一飲而儘,接著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似乎是要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吐出。
沉默了片刻過後,他將沒有跟趙光韻說的事說了出來
“那溫玉堂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他曾向老夫追問遺詔的下落。”
楚良弼眉頭一挑,開口追問道
“你可有與陛下說了此事?”
見丁昌搖頭沉默,楚良弼輕歎了口氣,說道
“你啊你,如此緊要之事,你居然還耍小性子,那可是陛下。”
丁昌卻有自己的一番理解,他低著頭說道
“老夫既無人證,又無物證,若是直言此事,到時候陛下再給我安個構陷同僚的罪名,豈不是又要被其押入天牢?”
“老夫年事已高,實不願再入那暗無天日的天牢,飽受折磨。”
看著他這副模樣,楚良弼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笑容,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