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秋的身體忽然綻放出一陣白光,旋即開始縮小,逐漸變化成了普通狼的大小,被沈卿塵抱在懷裡。
他看見淩清秋的一隻爪子垂落在他胸前,將他的衣襟勾出一條絲線,他忽然想起這隻狼爪曾經給他放過煙花。
沈卿塵低下頭,用嘴唇去輕碰淩清秋的耳朵,淩清秋耳朵上的血跡將他的嘴唇染上一絲妖冶的紅。很快,他嘗到了淩清秋血液的味道。
沈卿塵一直在哭,哭得失了聲。剛開始嚎啕著,還能發出聲音,後來哭得嗓音沙啞,徹底發不出聲,便抱著淩清秋無聲地嗚咽。
他好像體會到淩清秋心急發作時的感覺,心臟痛得像是被人狠狠用力撕扯。
最後,沈卿塵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
血流出來,和他唇上蹭到的淩清秋的血液混合,染紅了他的下巴。
沈卿塵滿心絕望。
他該怎麼辦呢?
誰來救救他,誰能來救救他?
眾人皆是沉默看著這一幕,看著沈卿塵沉浸在無窮無儘的痛苦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走上前,說出安慰的話語。
因為他們都清楚,此時此刻,任何的安慰和勸告都是蒼白且無力的。
他們不是沈卿塵,沒有失去心愛之人,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便也沒有那個資格勸他放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
一旁被控製住的淩海突然,癲狂地大笑。
他看著淩清秋又哭又笑,“是我贏了……哈哈哈哈哈哈……是我贏了……”
他說完,忽然身體劇烈一顫,嘴角緩緩溢出一條黑色血線。
他雙眼瞪大,身體搖晃幾下,一頭栽倒在地,沒了聲息。
他死了。
他早就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提前在嘴裡藏了毒。
沈卿塵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恨誰。
恨淩海,淩海死了,自己了結了性命,他都沒動手。
恨沐青竹嗎?
他也想恨她,可是他不能。
沐青竹是淩清秋的生身母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的人。
淩清秋愛她,他不會願意自己與他的母親產生嫌隙的。
他的愛人死了,他卻不知道該恨誰。
於是,他隻能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
是他無能。
枉他被稱為正道第一,可他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到頭來卻還要他護著。
“嘩啦啦。”
眾人看見,被淩清秋以性命為代價重擊的那頭巨狼,忽然動了。
他們都以為她死了,畢竟那一擊造成的動靜太大,他們都以為她必然活不成了。
沈卿塵沉浸在失去淩清秋的痛苦中,沒人敢輕舉妄動,所以竟無一人去查看她的生死。
她竟還活著。
沈卿塵循聲望去,赤紅的眼眸裡是毫不掩飾的痛苦殺意。
然後,他愣了。
那隻巨狼渾身是傷,而後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又搖身一變化成了那個青衣女人。
沐青竹恢複理智了。
沐青竹呆呆看著不遠處,那隻生機正在逐漸消失的小狼,被強行壓製的理智逐漸恢複,這些年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清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