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大內垂拱殿中。
禦史中丞謝堂上前一步,對宋理宗道“聖上,昨日臨安府巡檢司和神勇軍便衣在京城發生了衝突,影響甚大。不管事情的原因如何,軍警公開對峙,還望聖上予以嚴懲。”
左丞相吳潛也上前道“蒙古兵剛剛撤軍,我大宋正當重整山河恢複秩序是時候,發生此事實在是有礙瞻觀,還望聖上理清事實,嚴懲肇事者。”
馬光祖此時十分的難堪,他也上前一步道“聖上,臣禦下不嚴,都巡檢淩光明貪贓枉法,唆使丐幫幫主金癩子企圖刺殺龍圖閣直學士趙孟旋,雙方因為金癩子的事情才公然發生了衝突。現在淩光明已經畏罪潛逃了,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臣請辭去臨安知府之職。”
參知政事朱熠上前一步道“啟稟聖上,馬知府上任之時,淩光明就已經是臨安都巡檢了。又趕上蒙古入侵,臨安城流民肆虐,百姓困頓,馬知府又兼任戶部尚書,諸事繁多,偶有視察也在所難免,還請聖上斟酌。”
宋理宗默默的看著朝堂之上的爭論,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賈似道的身上。
賈似道於是也上前一步,沉聲道“神勇軍統製趙旋,私自派遣神勇軍入城屬實。但是神勇軍的官兵,皆身著便衣並沒有攜帶任何的軍械,如同百姓一般,並沒有違背我大宋的律法。而且他們配合皇城司,抓住了企圖刺殺宗室子弟的案犯,也算是有功了。樞密院決定責成殿前司,對神勇軍統製趙孟旋進行訓斥,不知聖上意下如何?”
殿前司指揮使江萬裡一聽,隻給趙旋一個訓斥,已經是從輕發落了。而且趙旋年輕,不壓壓他的氣焰,也擔心他不知天高地厚了,於是也上前拱手道“臣也認為有必要對神勇軍統製趙孟旋進行訓斥!”
宋理宗這時才點了點頭,對下麵的群臣說道“趙孟旋之事,皇城司周提舉昨日已經同朕講了。原臨安府巡檢司都統製淩光明有一個弟弟,叫做淩光亮,此人本是神勇軍的同統製。在跟隨趙孟旋出征鄂州之時,因為擅自離開軍營,到寧國城裡飲酒作樂,被蒙古探子所殺。皇城司認為是這個原因,淩光明就記恨趙孟旋了。”
說著,宋理宗看向了朝臣的後方。周忠連忙出列,拱手道“正是如此。淩光亮在寧國府被蒙古探子所殺的事情,寧國府和寧國軍都有公文送入京城,隨時可以查驗。趙孟旋原本並不知曉此事,但是我皇城司有一察子跟在丐幫幫主金癩子的身邊,這才猜到到金癩子和淩光明勾對,要對付趙龍圖的事情,具體的情況,還在偵查之中。”
宋理宗點了點頭道“便是一般之人,無辜受到襲殺,也要火冒三丈,更何況宗室子弟龍圖閣學士了。殿前司訓斥一番也就作罷吧。”
朝中的大臣聽後這才明白了緣由,也是紛紛點頭。
周忠又道“聖上,我皇城司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忽必烈在開平府成為蒙古大汗後,已經決定派使臣趕赴我大宋了。”眾人的都被這句話所吸引,紛紛看向了周忠。賈似道問道“誰人出使,現在使者到了哪裡?”
周忠答道“蒙古國翰林院學士郝經為使臣,皇城司的察子得到消息的時候,郝經還未曾出發。”賈似道皺起眉頭道“這就有些不對勁了。”然後賈似道看向周忠,解釋道“我沒有否定皇城司在開平暗線的努力,但是如果我們的暗線不是蒙古朝堂之人的話,很難在使臣沒有出發前得到確切的消息。”
周忠此刻倒是有些拿不準了,他模糊的答道“賈丞相,昨日商討親事軍協助維持臨安城的治安,回去之後已經很晚了,今日一早就趕來上朝,具體的情況還在落實之中。”
賈似道點頭道“我相信皇城司的情報是準確的。”說著,賈似道看向了宋理宗,解釋道“聖上,現在蒙古草原上出現了兩個大汗,忽必烈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和阿裡不哥之間的戰爭。根據皇城司的情報,阿裡不哥占據著蒙古國的都城和林,草原上的蒙古人大多數都支持阿裡不哥,而忽必烈的勢力範圍卻是在原遼金兩國的漢地,形式上對忽必烈必然不利。”
眾朝臣議論紛紛,賈似道分析的不錯,就連宋理宗也點了點頭,對賈似道說“賈丞相說的不錯,你繼續說下去。”賈似道這才說道“所以現在忽必烈最先解決的會是北邊的威脅,如果我大宋此時從南方攻擊,那忽必烈就會腹背受敵,形式對他就更加不利了。所以忽必烈要派郝經出使我大宋,來的目的必然是談和的。”
左丞相吳潛點頭道“賈丞相分析的有道理,我猜測開平此時也人心惶惶,忽必烈將郝經將出使我大宋的消息放出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人心,以便全力北上爭霸。”
眾大臣也想通了這點,紛紛的點頭。
宋理宗看向眾臣,問道“看樣子郝經的確是要出使我大宋了,大家討論一下朝廷應該如何應對吧。”工部尚書留夢炎上前道“聖上,臣以為蒙古強大,如若忽必烈戰敗,必然南下攻宋。臣以為我們應該熱情接待蒙古使臣,儘量答應蒙古人的一切條件,配合忽必烈專心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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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夢炎的話引起了眾臣的議論,也獲得了不少朝臣的認可。
賈似道聞言麵露慍色,他剛要說話,左丞相吳潛上前道“臣以為留尚書說的也有道理。想當年金宣宗就因為打不過蒙古,反而頻頻的南下我大宋。此事需要細細的考量。”
賈似道麵露慍色,他上前一步道“官家,萬萬不可!那忽必烈既然派出使臣求和,就是說明他對我大宋心懷忌憚。此時大宋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善待他們了,怎麼可以隨便答應他們開出的條件呢?”
左丞相吳潛上前一步,勸道“賈丞相,莫要忘了金宣宗的事情。”賈似道聞言冷笑一聲,厲聲道“金宣宗就是一個廢物!打不過蒙古沒什麼,但是蒙金既然已經議和,何故放棄中都(今北京市)遷都汴京(今河南開封)。”
吳潛想起自己在鄂州之戰時,曾經勸說宋理宗南下,臉色就是一紅。侍禦史沈炎上前道“賈丞相,吳丞相不是這個意思,吳丞相指的是金宣宗遷都到汴京之後,頻頻的襲擾我大宋的疆界。”
賈似道朗聲道“這就更說明金宣宗是個廢物了!他與蒙古求和,與西夏斷交,被蒙古占領了土地,反而想從我大宋的土地上找補,結果導致了腹背受敵,周邊再無一國肯與之交好。金國之滅亡,並不是滅於金哀宗,而是滅於他金宣宗!”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都被賈似道的發言給震撼了。
禦史中丞謝堂上前一步道“賈丞相,金國已經滅亡了,我們就無須再談了。但是如果我們慢待了蒙古使者,忽必烈放棄了北上爭霸,學那金宣宗舉兵南下,謀奪我大宋的江山,雖然賈丞相胸懷溝壑,能擋住那忽必烈的大軍,但是也難免會造成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啊。”
賈似道見謝堂出麵了,自己也已經得罪了太多的朝廷重臣,於是笑道“謝中丞所言極是。所以那郝經如果以平等的身份前來與我大宋和談,我大宋自然也會以誠相待的。”
謝堂見自己一出手,賈似道果然改變了態度,心下也是大慰,笑道“正應如此!”
此時馬光祖待不住了,他心想“都巡檢淩光明潛逃了,都巡檢的位子還空著呢,這個位子自己也不安排了,還是交由朝廷決定吧。”於是上前拱手道“聖上,臨安都巡檢的位子還空著呢,是將副都巡檢提正,還是另派他人,還請聖上裁決。”
巡檢司都巡檢的位置雖然重要,但也隻是地方官,也管不到這些朝廷大員。但是剛剛進入京城臨安的賈似道卻是早有了打算。他本想下朝之後和馬光祖商議,沒想到馬光祖居然在朝堂上提出了這個問題,於是連忙上前道“聖上,都巡檢淩光明剛剛畏罪潛逃,也不知他在巡檢司之中有沒有餘黨,我看還是另派新人的好。”
宋理宗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看向賈似道,問道“賈丞相有合適的人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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