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淩亮接到消息,距京城兩百裡開外的雲絕山匪患猖獗,當地守兵勢單力薄,請求朝廷馳援。
慕容懷瑾勸他把事情交給彆人,好好休息一陣。
淩亮婉言謝絕他的好意,調了些兵馬,開始籌謀作戰事宜。
這可能是他能為大安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聽聞堂哥要去剿匪,原主的堂弟崔子建急匆匆來找淩亮,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和匪徒鬥智鬥勇的經驗倒了出來。
帶兵打仗他是不如堂哥,可對付殘忍狡詐的匪徒,堂哥也未必及的上他,哼哼。
七年時間過去,昔日嘴硬心軟還有點浮躁的少年已長成性情穩重的翩翩公子,淩亮看著認真講解的青年,不由百感交集。
他當年去了邊疆後,崔子建第二年就在一個偏僻的小縣城走馬上任。
為此還和父母鬨翻了。
他是個好官,這從當地民眾再三挽留的舉動中就可以看出來。
任期滿後,根據大安輪官製的規定,崔子建需前往彆處赴任,但因為百姓攜手相送,抹淚離彆,隨馬車走出五裡路,情意濃重,動人心弦,所以上麵斟酌情況,讓他留下又做了一任官。
能得到治下百姓的認可,對官員而言或許就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淩亮還記得這個小堂弟說他要做一個厲害的好官,現在看來,他已經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崔子建回來也沒多久,在朝中領了五品官職,目前還在努力適應新身份。
兩人談論完匪徒常用的招數和弱點,淩亮送崔子建出府。
臨上馬車前,他鄭重其事地對淩亮說道:“堂哥,你的告誡我從來沒有忘記,以後也會時刻提醒自己。我曾經,無數次困惑過為官的意義,可在我真的把民眾的需求擺在首位時,我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做官,意味著責任,擔當,和毫不吝嗇的奉獻。為官六年,造福一方,我崔子建問心無愧。”
“這條路子建會一直走下去,絕不退縮,絕不逃避,堂哥,你相信我。”
這一刻,擲地有聲的青年與七年前稚嫩的少年模樣重合,他說著堅定的話語,從來沒有變過。
淩亮伸出手去,替他正了正衣冠,嚴肅地道:“好,我相信你。”
他於是笑著躬身上了馬車。
馬車載著崔子建奔向前方,奔向大安王朝第一宰輔的未來。
出發前夕,淩亮和慕容懷瑾在皇宮內最高的飛鴻閣進行了一場談話。
除了兩人一統,再無人知曉談話內容是什麼。
和慕容懷瑾作彆後,淩亮獨自出了飛鴻閣,一步步朝宮門走去。
999遙遙望著閣樓頂層的小皇帝一動不動,語氣無奈又傷懷,“為什麼故事的結局總是不儘如人意?”
小皇帝該出來追宿主的,該出來懇求宿主彆走的。
可他沒有,他就那樣站在原地,像是凝成了雕像。
“因為他是皇帝,其次才是楊懷瑾。”
淩亮平淡地回答道。
“宿主,你們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999心情低落。
“分道揚鑣是早晚的事,放平心態即可。”
淩亮頓了頓,又道:“原主本來就沒什麼野心,難道你要他回來後進朝堂勾心鬥角嗎,現在抽身豈不剛剛好?”
話是這麼說,999仍忍不住歎氣,“隻是替你感到不值。”
淩亮勸慰它:“不值當的事海了去了,999,你要學會看開點。”
一個係統居然比他這個人類想的還多,淩亮有點啼笑皆非。
慕容懷瑾迫不及待想讓他交權這事,他其實沒那麼在意。
很多東西經不起推敲的,尤其是人心。非要辯出個子醜寅卯來,就沒意思了。
彼此心知肚明,何必自找難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