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傳來門板響動的聲音。
見蕭雲笙從沐浴室裡走出,在主屋門前站定片刻,突然轉身往這邊走來。
江月怔愣片刻,就聽到門被人扣動。
見傅蓉早已先一步躲在門後,江月忍住心慌開了門。
沐浴後的溫熱水汽撲麵而來,蕭雲笙隻披著一件淡青色的軟袍,滿頭的發絲滴著水披在身後,平日的鋒芒褪去。
清冷的月光讓他此時看起來朦朧清疏,和京城裡那些矜貴的世家公子彆無一二。
江月心不受控地跳了一拍,忙收回目光,輕聲道“將軍。”
蕭雲笙微微頷首,掃了眼她扣在門板上的長指,長睫蓋住眼底幽深的光“熱一壺酒,再做兩三道可口的飯菜送過來。”
江月心一頓,抿緊了唇“是送到主屋麼?”
蕭雲笙神色未動點了點頭。
目光透過江月,落在屋裡。
“說來成親後,我和夫人還未曾好好坐下談心,今日月色正好,賞月小酌,想來夫人也會歡喜吧。”
江月視線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側被門板擋住身形的人,勉強露出笑“夫人,定會了解將軍的心意。”
趁著行禮的功夫,飛快擦了一把眼角“奴婢馬上就去準備些夫人愛吃的酒菜。”
“如此,最好。”
等他離開,江月合上門,輕聲提醒
“你聽見了,將軍,他在等你。”
“誰知道他又想做什麼。”
傅蓉狐疑地攏了攏頭上的發釵,滿眼的不耐和煩躁。
讓她和蕭雲笙獨處原就煩悶,還要談心,她和他哪有什麼心可談。
聽見他主動提起要飲酒,傅蓉乾脆讓江月拿烈酒,為一會脫身做準備。
等準備好東西過去,一進門就瞧見蕭雲笙和傅蓉正在燭火下賞畫,明明坐在一處好似琴瑟和鳴般般配養眼。
可二人的影子卻在燭火中被分隔開,各占一角互不相乾。
江月將盤子擺放好,正猶豫是走還是留,傅蓉就喊住了她。
“你留在這裡伺候。”
江月拿不定主意,下意識想看蕭雲笙的眼色。
抬頭才發現方才還在書桌前的人不知何時立在跟前,垂著眼看著她擺放好的碗筷,自然也聽見傅蓉的話,麵色如常。
“既然夫人讓你留下,你就留下斟酒吧。”
江月隻能作罷,退後三步立在兩人中間的桌前站著。
執了杯中酒,蕭雲笙一飲而儘,手指扣在桌子上敲了敲。
江月上前重新斟酒。
“當日成親,你我二人好像忘飲交杯合巹酒了。”
江月手中的水壺一顫,酒水撒在桌上幾滴。
那日揭了蓋頭,傅蓉怕漏了陷,便趕了蕭雲笙出去待客,換了她在床上等著。
等回來時,他早醉了酒,那兩情歡好的合巹酒原本早忘到一邊。
花好月圓滾作一團時,蕭雲笙卻停了下來,非要找燭火。
她那時還以為是計劃敗露,正提著心想著對策。
想到床邊的合巹酒,喝了一口,忍住羞澀主動貼上蕭雲笙的唇瓣渡了過去。
原本想轉移他的注意,卻不想那酒雖為暖情,入了喉嚨便著起了火,嗆的她捂著嘴,連連咳嗽。
惹得蕭雲笙低笑替她拍背順氣,酒意生出春情,不知怎地就癡纏在一起糾纏出無儘的夜。
其他的江月不敢確定,但合巹酒這事,蕭雲笙該記得的。
“難為夫君這樣的小事還記得。”
傅蓉沒看到江月的異樣,眼角眉梢都透露出驚訝。
隨後垂下眼,好似失落極了的樣子,執起麵前的酒杯,放在蕭雲笙麵前“你我夫妻情深,那一杯酒飲與不飲也沒那麼重要。不如,今日你我共飲此杯,彌補那日的遺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