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些神秘來客十分自信景陽川肯定會把衡陽交到他的手上,後來景明月拜上衡陽山,成為他的師妹,以卓越超凡的天資吸引了整個衡陽的注意。
孟長崢猶記得景明月十五歲那年,師父把他叫到跟前。
“我準備把衡陽傳給你師妹。”
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孟長崢回道“師妹絕倫超群,徒弟自愧不如。一切但憑師父做主,徒弟自當儘心輔佐下任掌院。”
“她真正勝過你的不是才華天資,而是她親身經曆了滄桑巨變生民至苦,她才知道天下生民真正所求是什麼。”
景陽川宣布將衡陽掌院傳給景明月時,衡陽的一些人希望他爭,草原的人更希望他爭,但他一點都不想爭。
不僅因為那個人是景明月,而是因為他怕他替衡陽做出傷害草原之事,或替草原做出傷害衡陽之事。
空蕩無人的峽陽口,證明他即使不在那個位置上,他亦做了後者之舉,是他通知北戎峽陽關有埋伏,千萬不要走峽陽口……
見孟長崢仍在原地僵立不動,景明月眼神冷了幾分“師兄,這是帥令!”
放過北戎,孟長崢自知深負景明月,看著景明月清瘦下去的臉龐,孟長崢第一次深感無力。
孟長崢他去峽陽口之前知道景明月要圍剿李祿,但不知道她要在當夜就立刻處決了李祿等人,並對其用了淩遲重刑。
景明月是故意支開他的,她不想讓他拿皇命聖旨阻她。
回來之後,他聽聞了那場痛徹心扉的葬禮,衡陽所有人的周身,都圍繞著一股陰厲狠重之氣。
他沒有經曆他們的痛苦,甚至在峽陽口放走了北戎人,他沒有資格再說出任何勸慰之詞。
“好……”孟長崢終是應下了景明月。
待他從景明月處離開,正要對手下人開口傳令的時候,陸寒淵攔住了他。
“不能傳令!”陸寒淵雙眉緊鎖,麵露憂色。
“你沒有經曆她的痛苦,你有什麼資格說話!死的是我們衡陽的八百一十三口人,不是你們皇昭司的,你懂什麼!”孟長崢不願再與陸寒淵多言。
“不能傳帥令,但可以傳將令!”陸寒淵自嘲一笑。
孟長崢還沒反應過來,陸寒淵已經對著鎮北軍下令道“傳本將將令,將李祿府上五十三口男丁曝屍遼陽城頭!”
“你!你……”孟長崢震驚地說不出話,陸寒淵下完令後,卻神情輕鬆。
“曝屍城頭算什麼,皇昭司可做過比這狠得多的事情。曝屍城頭這種事,衡陽掌院不能做,但與我的身份,甚是相配。”陸寒淵的眼神又風輕雲淡一點點蒙上陰鷙。
“皇昭司在你們眼裡或許淨是閹黨小人,可孟將軍彆忘了,在平定成康之亂時,我們皇昭司也出了不少力,死的人可不比衡陽少。既是要複仇,風頭可不能都讓你們衡陽占去了。”
這倒是實話,孟長崢再鄙夷皇昭司之人,也不得不承認皇昭司於平定成康之亂,是有功勞的。
“你這麼做,不像是為了皇昭司出風頭。”
“孟將軍,不該問的請不要多問。你隻需知道,出了任何事,我都會擔著便好。”
陸寒淵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