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某個寒冷的冬夜,刺骨的寒風呼呼作響。原本還不到下雪的季節,而窗外卻已大雪飄揚……
“黎明前的黑夜,最難熬——”
隔著一道鐵柵欄,肖逸雲熟練地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霧。
“但總有人要倒在即將破曉的那一刻,很不幸,我們就是那幫人。”
納翎站在鐵柵欄的另一邊,靜靜聽著他的話,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感。嗆人的煙味使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但納翎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過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把這個打開……”她輕聲細語道,眼裡閃過一絲祈求。
肖逸雲輕輕握住她扶在冰冷鐵製欄杆上的手腕,用力捏了捏。
“真希望我們兩個能一直這麼在一起……”他低著頭,聲音裡裹挾著數不儘的眷戀。
可現實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殘酷。
肖逸雲逐漸鬆開納翎的手,一步步退到房間的角落裡。隻見他又拿起那種叫做槍的東西,背對著納翎,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大約午夜…他們很快就會發起最後一次進攻。為這場持續這麼多天的戰鬥徹底畫上句號。”他的語氣變得決然,手中的槍支也上好了膛。
納翎不忍直視肖逸雲的背影,轉過背去,無力的靠在柵欄上。
“這裡就是我們的墳墓。”這聲音在寂靜的冬夜裡回蕩,預示著他們命運的終結。
納翎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多麼希望他們能夠挺過這最後的時刻,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也好……
“你為什麼不走?看著你一走了之我還能好過一點…再說了,這場戰爭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精神恍惚,小聲說。
“得有人來開飛機,納翎。我的飛機已經修好了,升空之後就能阻擋敵人的空中打擊,替你們的騎兵爭取時間——”
“……”
講到這裡,納翎徹底沉默不語了。或許是後悔吧,後悔當初竟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內心深處最珍貴、最柔軟的那份情感交付給了眼前這個男人。亦或者是對自己此刻所充斥著的深深無力感感到無比厭惡。麵對命運的捉弄,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小鳥,無論怎樣奮力掙紮,都無法逃脫這無儘的痛苦與折磨。這種無力改變現狀的感覺讓她幾近崩潰。
納翎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絕望滋味。
“是啊,你並不是第一個離我而去的人……”
曾經那些以為可以相伴到最後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她身邊消失不見,徒留她獨自承受這份孤獨和哀傷。
如今,她奇跡地在那場天地之戰中存活了下來。但自己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因為那個深愛著的他已經不在人世,而他的血海深仇還未得報。這麼多年過去了,每當夜深人靜時,當死亡的念頭悄然爬上心頭,那些過往的回憶便如同電影畫麵一樣在她腦海中不斷閃現。反反複複,揮之不去。
逸雲,我到底該怎麼辦?
……
“呸——”
一聲重重地啐吐之聲響起,濃烈的血腥味道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納翎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她艱難地扶住身旁那棵已然斷掉的樹乾,借此支撐住自己快要癱軟下去的身軀。
“快屈服吧,你這該死的叛徒——”不遠處,芬妮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原本白皙嬌嫩的麵龐卻因極度的憤怒而變得有些可怖。她強忍著左臂脫臼所帶來的劇痛,咬緊牙關,用右手將脫臼的部位硬生生地扳回原位。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聲,芬妮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但她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芬妮再度舉起的鋒利狼爪此時已是血跡斑斑,嘴角鮮紅。而納翎肩膀處那道深深的傷口,正不斷往外滲著血,顯然是剛剛被芬妮狠咬下來的。被撕碎的血肉就那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小狼崽子牙口還挺好,什麼都敢咬”說罷,她毫不示弱地瞪視回去,用破布條紮緊傷口。
禁不住挑釁的芬妮在聽到這番話後,怒火瞬間從心底升騰而起。她那原本就因憤怒而緊繃的身體此刻更是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一般,犬牙在嘴巴裡不受控製地“哢哢”摩擦作響。
就在兩人都未曾留意到的時候,一道如鬼魅般致命的白色身影突然從芬妮的身後猛然竄出。那道身影形如疾風,眨眼之間便已逼近納翎。隻見那白影操著一把長長的鋒利剃刀,直直地朝著納翎的腦袋狠削去。
刹那間,刀光閃爍。納翎雖然反應極快,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一束頭發應聲飄落,而剃刀的刀尖則順勢劃過她的眉弓,留下一道淺淺的血印。
“動作慢了很多啊,納翎。”偷襲沒有得逞的阿爾斯通皮肉不笑地說,他若無其事地伸出手來,擦拭著剃刀的刀刃,寒光閃閃的刀尖再度對準了她。
“給我快點把她搞定!馬上要扔炸彈了,我可不想被自家炸彈炸死!”伊童氣喘籲籲的從草叢裡跑出來,剛剛三人閃現一樣的打鬥讓近身戰鬥力幾乎為零的她根本跟不上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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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洛,我們走!”眼見形勢不妙,芬妮毫不猶豫吹響了口哨。即刻,法洛如閃電般疾馳而至,穩穩地停在了芬妮身旁。她一躍而起,輕盈地跳上了狼背。
發現不對勁的納翎眼疾手快,朝著芬妮離去的方向擲出一把手刀。法洛擺動粗壯有力的尾巴,鋼鞭一樣的把其彈開。遠遠地落在了一旁的草叢裡。
不好……夏普他們……納翎心中暗叫不妙。
趁著她分神,阿爾斯通突然發難。手中剃刀毫不留情的朝著納翎揮過來,她就地一個翻滾,靈巧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起身之後,納翎飛起一腳準確無誤地踩住了阿爾斯通那遲遲未能收回的刀柄。
緊接著,納翎的右手迅速伸向後腰,想要抽出彆在那裡的武器,但摸索了半天竟然一無所獲。
“在找這個嗎?”說罷,他一撩自己那頭棕色長發,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正是納翎腰間那把精致的匕首。這位狡猾的鹿族術士趁著剛才交手的間隙,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走了納翎的匕首。更令人矚目的是,匕首柄上原本係著的那根藍色羽毛,如今竟成了一種刺眼的警告。
阿爾斯通緊握住刀柄,然後猛然向上一推。納翎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向後踉蹌退去。無奈之下,她隻好伸出雙手撐地,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由流光能量築成的火焰不受控製的在手心裡燒了起來,納翎用力把它按了下去,臉色異常痛苦。
眼見納翎似乎耗儘了體內所有的流光能量,阿爾斯通才敢慢慢前去,眼神玩味地看著她。
儘管內心深處仍然對她恐怖的實力有所忌憚,但阿爾斯通卻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納翎早已不複往日,實力大不如前。
他玩轉著手中的匕首,慢慢將刀鞘拆開,隨著刀鞘的逐漸剝落,匕首鋒利的刀刃終於展現在眼前,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怎麼不說話了?是放棄掙紮了嗎?”阿爾斯通眼中閃過幾分得意,將刀尖抵在納翎的下巴上,輕輕一抬,便將她原本低垂的頭仰了起來。
對於納翎來說,這把刀代表著她與過去的聯係和回憶,而現在有人試圖玷汙它,就像是在玷汙她自己一樣無法容忍。
“虧芬妮還特意挑了這個全是花的地方,熏得我想吐。”他皺了皺眉頭,捏著鼻子,抱怨著周圍濃烈的花香。
然而,納翎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彆人擺布。她再次集中精神,悄悄地將流光能量重新聚集到手中。
“喂,伊科研部長,你難道不打算過來幫個忙嗎?”他轉頭望向伊童,卻發現後者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阿爾斯通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抓住,無法動彈。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對時,灼熱的刺痛感迅速傳遍整個右臂。
“彆用你的臟手碰我——”納翎低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幾乎要將阿爾斯通握著匕首的右臂掐斷。
“你這女人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他有些慌亂地想重新拿起旁邊的武器,但納翎的動作更快,她一腳踹開阿爾斯通手裡的剃刀,讓它滑落到一邊。
隻見納翎冷笑一聲,腳下刮起一陣陰風。
“蛋黃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