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當下的情景,你想到了什麼?”
“恐怖襲擊?民族戰爭?”
“看看你的四周吧,這是那個鹿族人的決斷,她任意掌控任何人的生死,再度摧毀我們重建起來的一切,讓這座不幸之城再度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我們自發組織起來,懇請更高機關給出一個令大部分人都滿意的答案,在最神聖的法庭裡審判她,把她綁在恥辱柱上,用烈火灼燒這個罪惡的女巫”
“上帝,讓這些無辜的亡魂安息吧——”
寒冷的早晨,天色昏暗無光。屋內寂靜一片,隻有微弱的光線透過緊閉的窗簾縫隙滲透進來。
納雅站在電視機前,不斷咬著手指。房間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她想把外麵的世界完全隔絕開來。但始終擺脫不掉來自日報社對幸存者的采訪,無論她怎樣更換電視頻道,屏幕上始終充斥著與她相關的消息。
她任由電視繼續播放著,裹緊身上的毛毯,轉身朝著廚房走去。看到了一把紮在案板上的廚刀。
“拿起它,斬斷你所有的痛苦,隻需要那麼一瞬間……”勒菲的話不斷衝擊著納雅的心理防線。
納雅握住拳頭,用疼痛來抵抗著勒菲的蠱惑。
不能就這樣輕易屈服。
“看樣子,經曆過這些風雨的你,已然忘記了自己最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果然,當人們品嘗到甜蜜滋味後,往昔所承受的苦痛便會漸漸淡出記憶。”
唯有勒菲心知肚明,納雅內心深處對夏普的渴盼是何等強烈。唯有他一人能撫慰她千瘡百孔的心。
是的,非他不可。
勒菲火上澆油的說“既然你這麼心心念念著他,不妨我們一同聊聊你與他初遇時的故事吧。”
自從進入納雅的腦海以來,她過往所曆經的種種,就如同一本觸手可及且隨時可供翻閱的書籍,在勒菲麵前毫無保留。無論是歡笑還是淚水,喜悅亦或悲傷,皆被勒菲洞悉得徹徹底底。
“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納雅語氣冰冷。
這幾個字已經用儘了她所有的耐心。
勒菲並沒有因為納雅的冷漠而退縮“除了我,還有誰能理解現在的你呢?我們本質上可是同一類人,為何不試著相互坦誠相待,真心交流一番呢?”
聽到這話,納雅的身體微微一震。過了片刻,她伸手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響徹整個房間,想要衝走腦中的聲音。
她從櫥櫃裡拿出幾袋速成咖啡,將它們倒進杯子裡。倒入熱水後,納雅凝視著杯口上升起的縷縷熱氣,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噪音越來越小,她的思緒也漸漸地翻飛起來,回到了尚未遇見夏普的時候……那時的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葬禮如期舉行。在城北的墓園裡,一行人排列在巨大的黑石碑前。
“謹記,在災難中與大廈相互廝守的每一個人。”
處在人群中央的安晗一眼便看出了她——金發碧眼,和卡爾甚是相似。
匆忙回到深城的貝絲顯然沒有做好麵對這些的準備,直到看清自己父親的墳墓,她才忍不住落了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貝絲喃喃自語著。
安晗來到她身旁。兩人都是受到卡爾悉心照料的女子,她們肩並肩站立在卡爾的墓前,微微低垂著頭。
“大樓倒塌的時候,他……他沒能來得及撤離出去。”安晗回憶起當時驚心動魄的場景。落日大廈在瞬間化作一片廢墟的時候,她正好就站在距離僅僅幾十米開外的街區口。親眼目睹了整棟大樓的倒下。
不僅是卡爾,還有許多無辜的員工們也一同被深埋在了這廢墟下。他們或許還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呼喊,生命就已戛然而止。
“神啊……”貝絲用手捂住嘴巴,她再也無法承受眼前的景象,彆過頭去,不願再往前多看一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就這樣默默佇立在原地,誰也沒有說話。隻剩微風拂過,吹動著她們的發絲和衣角。許久之後,傷心欲絕的貝絲轉過身去,準備離去。就在她剛邁出腳步時,安晗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嘿……那個,我從小到大都受你父親的照料。所以,我托人在你的銀行卡裡打了一筆錢。雖然這遠遠不能彌補什麼,但至少可以表達我對他的愧疚……”安晗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能否稍稍減輕一點內心的負罪感。
貝絲愣住了,但很快就調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