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直沒來得及問，醫院裡頭住的是你哪位家屬啊？”
“是我媽媽。”不再像之前花店那般生硬，陸芊芊現在發“媽媽”這個音節非常自然。
“媽媽身體咋樣啊，早春可不能凍著呢。”
“阿姨放心，我媽媽她最近氣色好多了，我倆現在經常聊天呢！”陸芊芊嘴角上揚，滿是幸福。
“那不錯呀！”老板娘把做好的杏仁酥拿出，湊到陸芊芊跟前，那雙褶皺的嘟嘟手放到嘴邊，輕聲道“小姑娘，看，特意給你的。”
陸芊芊低頭去看，盤中整齊摞著杏仁酥，中央點綴一朵杏花，花瓣粉白的，金黃色的花蕊，生機勃勃。
“杏樹上摘來的，花可香了。這下，愛意和幸運你都有啦。”胖老板娘笑了笑，身後忙活的男人也附和“小姑娘，祝你媽媽平平安安。”
“謝謝叔叔阿姨！”陸芊芊眼底的笑意加深，如早春陽光般明媚。
陸芊芊提著杏仁酥走進病房。
“媽媽，給您買的杏仁酥”
一人作了個“噓”的手勢，她指了指床上的人，用嘴型說了句“睡著了”
是的送餐人員，包含一日三餐。她推著架子，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陸芊芊瞄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蓋著被子，睡得很安穩。
現在是早春加上藥物影響嗜睡也是正常。
餐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但實際上能留給時昭吃的就隻有幾道菜，清淡的、易消化的。
忽然想起被自己趕出去的宋聿還沒吃飯，陸芊芊想著給他打包帶到會客廳去，那裡多了幾台電腦，想必他是在那裡工作。
陸芊芊緩緩走到病床邊，把熱氣騰騰的杏仁酥放到桌上。
“媽媽，待會給您熱一下。”
她微笑著說，時光仿佛變得特彆美好。
忽然陸芊芊不經意看到桌上一直綻放熱烈的康乃馨焉了，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
花瓣萎縮成一團，邊沿泛著死氣沉沉的黃，葉子更是乾枯到看上去就脆脆的，有幾片凋零在花瓶旁邊。
唯獨枯萎後康乃馨散發的香味越來越濃鬱，彌漫在整個房間。
仿佛是，神明給她最後的忠告。
陸芊芊這才發現病床上的女人好像塗上了口紅，那頂假發也被她戴在頭上。
“媽媽。”
“媽媽？”
她心裡咯噔一下，神色慌張起來。
陸芊芊幾乎是顫抖地去握起女人的手，在觸摸到對方的一瞬間，猛地一縮。
冰到刺骨。
“媽媽”
女人長長的睫羽垂下，那頂秀麗的長發鋪在潔白枕頭之上，增添幾分恬靜，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位病人。
優雅一生萬人仰慕的女明星，鮮活得仿佛二十五年前翩翩起舞那位美麗少女。
此時的她更像一位躺在蓮葉中沉睡的仙子。尤其是胭脂般的飽滿嘴唇，如同嫵媚動人的荷花，可這張唇再也不會有回應。
“嗒。”搖搖欲墜的康乃馨凋零在陸芊芊腳邊，像一副生機盎然的油畫褪去色彩後變成死氣沉沉的素描。
時昭死了。
綴著小花的杏仁酥冷掉了。
媽媽的花兒，也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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