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宋聿扣住陸芊芊的手。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
空氣仿佛凝固,寂靜無聲。
良久,車再次開進莊園。
陸芊芊心臟劇烈地狂跳,猶如死刑犯踏上斷頭台般絕望、窒息。
燃燒的薔薇火海、陰森黑暗的樹林、陌生溫馨的彆墅、滿懷希望的機票。
所有的一切都被這棟威風凜凜的宛如宮殿般的建築,給輕鬆擊碎,化為虛無的泡沫。
仿佛那隻是一場她幻想出來的夢境。
宋聿攥緊女孩的手腕,回到了熟悉的主臥。
陸芊芊被按在鬆軟的沙發上坐好,桌上放著一碗藥。
一看就是他在路上提前派人熬好的。
“寶寶,喝藥。”宋聿端起精致的碗,蒸氣飄過那張溫文爾雅的臉龐。
依舊溫柔。
他在極力忍耐。
回來的路上還不忘醫生曾經叮囑過的話,陸芊芊的身體要想完全恢複,就必須每天按時喝藥。
換做是以前,陸芊芊會覺得很感動。
可現在她隻有無儘的恐懼。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像是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沒有逼問她,沒有對她發怒,更沒有做出傷害她的行為。
反而還關心起她的身體。
當初他不就是用這種方法讓陸芊芊一步步沉淪的嗎?
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再次掉進他溫柔鄉的陷阱。
“我不喝。”
聲音都在發顫。
宋聿眼睛一亮,有些驚喜“這是可以說話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的聲音,快一周沒聽到寶寶喊我名字。”
他抬手輕揉女孩的頭發,眼中滿是寵溺。
陸芊芊止不住地戰栗,卻沒有躲開。
她想起了實驗室那些血跡斑斑的動物屍體。
宋聿在製作標本的時候,會不會也是像這樣溫柔地撫摸它們的皮毛?
這雙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
究竟沾了多少血?乾過多少惡魔般罪惡的事情?
察覺到女孩一直在害怕,宋聿眉心蹙了蹙。
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明明這段時間自己儘量去滿足她的要求,明明她看上去也在試著接納自己。
可如今僅僅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摸頭,她都能嚇得這副樣子。
似乎下一秒他就能把她吃了。
“寶寶,是不是姓徐的跟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陸芊芊死死摳著手,像在自言自語。
她猛地抬頭,眼神空洞,“宋聿,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突如其來的一句。
輕飄飄、泛著死氣,仿佛幽靈在講話。
宋聿一怔,不理解她口中的“放過我”是什麼意思。
時昭住院,公司正趕上最忙的時候,他寧願乾坐在病房會客廳,也要陪著陸芊芊。
時昭離世,他晝夜不分照顧她,還特意重新栽種那片紅薔薇,為討她歡心。
直到後來,陸芊芊給他灌輸一係列他完全無法共情的思想,他依舊試著接受。
隻要陸芊芊喜歡,他全都照做。
可她為什麼,還是這麼抗拒自己?
“什麼放不放過?你說銷毀照片,我銷毀了。你說不能限製你的自由,旅遊我二話不說就帶你去,哪怕你是和彆人共舞,我都同意了。隻要是你說的話,我都一一記在心裡。
寶寶,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宋聿眼神真摯,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心掏出來給她。
可陸芊芊隻覺得可笑。
仿佛他做這些是對她的恩賜。
也對,他是隻手遮天的聿少。而她隻是一個靠他養著,隨時隨地能一腳踢開的寵物。
“記在心裡。”陸芊芊眼裡蓄滿淚水,雙唇顫抖,“你還有心嗎?
我全都知道了。實驗室裡的裸體模型、不堪入目的標本、沾滿血的頭發。旅遊那天晚上你敢說你去乾什麼了嗎?買水果,還是劃傷了手?
宋聿,你是不是覺得耍我特彆有成就感。還是說,你們這種不可一世的資本家就喜歡玩弄人於股掌之間?”
“誰告訴你這些的。”宋聿扶住陸芊芊的肩膀,耐著性子詢問“是那個女人,還是徐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