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領主菲阿娜在和她的盟友巴裡·班一起吃早餐。
“菲阿娜,四樓是封住的。”
巴裡·班感受到了氛圍的凝滯,他想了很久,突兀地提起了這個話題。
菲阿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戰事緊張,巴裡·班也被困在她的領地無法出去,她命人把隔壁的城堡清理乾淨給巴裡·班作為臨時住所。
那個城堡是她名義上的父親青年時最喜歡的一個城堡,那裡有他的畫室和珍藏的古書。
四樓是城堡的最頂層,那應該是個的藏寶室。她對屬於那個瘋子的東西不感興趣,知道是一些金銀珠寶後就封了起來。
巴裡·班再想不出彆的話題,他看著眉頭緊鎖的菲阿娜,對現在的局麵也提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
菲阿娜吃了一口烤起司,看著被她自己封鎖成一塊廢晶石的聯絡器,多少有點兒煩躁。
她知道這場戰爭背後有國王的授意,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陰險毒辣,尤其喜歡攻心。他一定會從她身邊人下手,用些偽裝的手段擾亂她的判斷。
所以她把聯絡器鎖住了,外麵的消息進不來,她的消息也發不出去。
但菲阿娜一想起她棄用聯絡器前某位大王子殿下給她發的消息就頭痛,又想到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怎麼看都不靠譜的安德烈·西蛞,就更頭痛了。
“巴裡,安德烈給你發過消息嗎?”
巴裡一頓,他慢慢放下刀叉,認真回答。
“沒有。他隻說他要跟著休特·雷米亞茲去卡羅內,然後讓我結束這邊的事情後去卡羅內找他。”
“他為什麼要跟著休特?如果遇到了危險休特還要分神保護他,他很礙事。”
“……安德烈隻是看上去不正經。他很厲害,並不礙事。”
“是嗎。”
氣氛緊繃,菲阿娜克製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空氣又一次僵持住,巴裡·班雖然成日裡寡言少語,但他總和安德烈在一起,安德烈從來不會讓氣氛冷掉。
巴裡·班對這種莫名尷尬的沉默感到焦灼,他又想了很久,終於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
“叛亂的勢力背後是國王,你為什麼不向國王宣戰?”
菲阿娜“國王雖然可惡,但沒有他,我當不上讓羅公爵。他承認我的可利用價值,把我當成他難纏的對手,他對我獻上了最大的尊敬。……但這些隻是虛假的原因。”
菲阿娜“真正的原因是,我現在還打不過他。”
巴裡·班“噢。”
過分直接的兩個人是沒有長久的話題可以聊的。
菲阿娜離開了餐桌,在被裱起來的紙條前駐足。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思念可以成倍的增長,擔憂會被分成那麼多份。
菲阿娜有些心悶。她走出城堡,玫瑰的香氣馥鬱,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前方戰局膠著,但她早就預料到了這點,已經做出了完備的部署。無法使用聯絡器,也不能和諾爾維雅她們交流,她的法陣學假期作業也都寫完了,玩大富翁人不夠,和巴裡·班玩牌也沒什麼趣味……
菲阿娜腦海裡掠過巴裡·班說的被她封起來的城堡四樓。
去看看她那個瘋癲的父親到底搜羅了什麼東西吧。菲阿娜這麼想著,拿出鑰匙,打開了城堡四樓封鎖住的黃銅浮雕門。
——在那之後很久,菲阿娜才意識到她在四樓的那間藏寶室裡找到的到底是什麼。
那是她人生另一種可能性。
隻是現在,她僅僅是在最隱蔽的角落裡拾起了一個被絨布包裹著的、已經生鏽了的小匣子。
小匣子上了鎖,雖然生了鏽,但卻能看出之前被仔細保護的痕跡。
菲阿娜隱約記起她那個親生父親死的時候,脖子上似乎掛著一個能打開這個大小的鎖的鑰匙。
她在接手讓羅家族的產業後核對過所有與鑰匙匹配的鎖,隻有那一個鑰匙始終找不到歸處。
但她沒在意。
因為那個鑰匙是愛心的形狀,看起來隻是某種裝飾——菲阿娜覺得那可能是她那個父親的某個情人給他的。畢竟上任讓羅公爵是公認的多情又無情,情人層出不窮,又都死的利落。
菲阿娜不記得她把那個愛心鑰匙項鏈放在哪兒了,她想一拳砸碎這個小匣子,卻被魔法的氣息彈了回去,手上迸開了傷口,鮮血直流。
這是……法陣。
甚至是她還沒學過的頂級法陣。
菲阿娜臉色陰沉,薔薇色的眸子裡戾氣橫生。
她本隻是無聊之下起的好奇,但現在這樣,她非要打開看看這裡麵到底是什麼不可!
……
菲阿娜拿著匣子回到了玫瑰府邸,她要找到當年的記錄篩出那個愛心鑰匙被放在哪裡。
然而在經過諾爾維雅的房間時,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手上的傷口依舊猙獰,她能想象出半人魚看到她的傷口時那雙藍色眼睛裡露出的擔憂和生氣。
她不是怕,她隻是意識到了正常人在受傷後會采取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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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並不習慣那樣。
因為正常人會有人擔心,她沒有。她是無堅不摧的領主,她是被人恐懼忌憚的冷血公爵,她是瘋狂的讓羅家族的繼承者。這樣的存在是不在意疼痛的。
她在世俗的風評中被異化為一個怪物,她便是一個怪物。而當有人把她當成普通人時,她就又有了身為普通人的自覺。
菲阿娜想,她真是個容易動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