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阿娜——”
艾琳聽到菲阿娜說的話後想要對她說些什麼,但菲阿娜的聯絡器響了起來。
阿洛索的人突然對菲阿娜的領地發起了進攻,諾爾維雅和休特跟著菲阿娜去處理這些事情,隻剩下艾琳她們留在玫瑰府邸裡。
艾琳也沒心情再和瑪緹雅老師繼續聊天,她沉默地看著潮汐一般的月亮,感覺好像有水膜在包裹著她。
她一直緊緊地攥著聯絡器,直到蛛姀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她才看到手上被壓出的紅痕。
她就是突然覺得好難過。
她覺得世界不該這樣對待菲阿娜。菲阿娜沒有做錯什麼,她在人生的每個岔路口都選擇了正確的方向,她是很棒的領主,她救下了很多人……
所以,為什麼菲阿娜不能擁有一切呢?好孩子不應該得到嘉獎嗎?
艾琳聽到了響聲。
她看到魅魔在吃糖。她看不清魅魔的表情,她因為那沉悶的難過而生出了惱火。
“艾爾利特你乾什麼要問菲阿娜啊!諾爾維雅和休特都在等著菲阿娜自己說,你非要問非要問!”
“艾琳,除了我和蛛姀之外誰還能問?你嗎?”
艾爾利特咬碎了糖塊,他沒什麼表情,綠眸平靜地像乾涸的湖泊。
蛛姀瞥了他一眼,把手裡的焦糖餅乾遞給了他。
“你到底發什麼瘋?天一冷就恨不得把糖果鋪搬到家裡。”
艾爾利特沒接蛛姀手裡的焦糖餅乾,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他不喜歡任何會讓他想起北邊大陸的東西。比如帶著涼意的風,掉落的樹葉,冷漠的月亮。這些會讓他回想起他的曾經,而他厭惡有關於曾經的一切。
他看著一直沉默著的杜庫和不知道因為什麼而生氣的艾琳以及眼神深邃的蛛姀,知道他需要解釋。
她們都知道他並不是為了問菲阿娜而假裝生氣,而是控製不住情緒才問出了她們都在等待著的問題。
“……北邊大陸的秋天很冷,但又沒有冷到能直接把人凍死。我討厭秋天。我需要糖。”
“焦糖餅乾不行?”
蛛姀紅睫卷翹,拆開了那袋焦糖餅乾。
“一定要我去找她們藏起來的糖罐嗎?”
“?誰要你去偷糖罐了?”
艾爾利特擺了擺手。
“算了,我要去睡覺了。”
魅魔疲倦地打了個哈欠,然後走上了樓梯。
情緒依舊不怎麼好的艾琳起身跑向了艾爾利特,她抿著唇跟在艾爾利特身後,等著他回頭。
艾爾利特走到自己房間門前才無奈地轉過身看她。
“又怎麼了?你一定要我說……”
艾琳向他伸出了手。
艾琳的手上是三顆糖果。
“艾爾利特,我也不怎麼喜歡秋天耶。所以……討厭秋天吧。”
艾爾利特垂眸看著那三顆糖,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
“真是的——怎麼諾爾維雅和菲阿娜走了之後你們都來誘惑我啊?我又沒什麼自製力。
小矮子,收起你的糖吧。”
艾爾利特打開了房門,綠眸妖冶地像孔雀石。
“晚安。”
他這麼說著,利落地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背靠著門,聽著艾琳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他看著他桌子上的六顆糖果,眼神慢慢溫柔下來。
隻要他想,他不會有得不到的東西。他願意每天指著一塊半塊的糖調劑心情,是他自己選擇的。
諾爾維雅和休特都來找過他。諾爾維雅沒有問他為什麼需要糖分,她隻是列出了一個計劃,然後問他能不能忍受,如果不能忍受的話她會想出其他計劃。
他說可以。
諾爾維雅最後給了他三顆糖。
“如果真的很需要它,艾爾利特,那就拆開它吧。”
他拒絕了,但諾爾維雅不容拒絕地把糖果放在他的桌子上。
“艾爾利特,我不覺得喜歡吃糖是需要被監督的壞習慣。我隻是不希望你……傷害你自己。
這三顆糖的意思是,如果你到了非常需要這三顆糖的時候,吃完這三顆糖,我們就會出現。”
諾爾維雅給他的三顆糖都是他喜歡的口味,是所有他喜歡的糖裡最昂貴的那一種。
休特給他的那三顆糖是甜度最高的。
休特比諾爾維雅直接,休特問他“吃糖的理由和不想被注視的理由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但大差不差。”
“你想談談嗎?”
“不。”
“我明白了。”
休特看著他,問他願不願意嘗試擺脫從前。
他仰著頭說好啊。
休特給了他三顆糖,叮囑他要一顆一顆地吃。
他看著那些糖,笑容淡淡。
“為什麼也是三個?”
“艾爾利特,當你開始吃第三顆糖的時候,你就已經到極限了。”
艾爾利特沒有反駁。他接下了那三顆糖。
然後他就開始了他的戒糖生活。
他隨身攜帶著那六塊糖,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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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分讓他覺得有安全感,他的隊友們也會。
他缺失的那部分被修補著,並且隨時都會有新的補充——就像剛剛艾琳向他伸出的手,就像艾琳手裡那三顆她最喜歡的糖果。
艾爾利特打開了窗戶。
討厭的秋夜裡的風吹過他的發梢,他的煩躁慢慢消失了。
他安靜地看著他不喜歡的月亮,想著菲阿娜提起她的父母時臉上的神情。
不知道菲阿娜想不想夢到他們。
可是有時候夢境比現實殘酷,因為夢裡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他造夢的能力就像是欺騙。
“艾爾利特。”
敲門聲和杜庫的聲音混在一起,艾爾利特沒有回頭,隻是懶懶地應了一聲。
“進來吧。杜庫你怎麼還沒睡?你要是也想來給我送糖的話就算了吧……”
“不是。我。沒有。糖。”
“那你找我乾什麼——”
艾爾利特回頭,看到了艱難地抱著許多毛毯的杜庫。
杜庫肩上的小傀儡也在幫忙捏著毛毯的一角,認真地用那雙紫色的眼睛看著他。
“秋天……很冷。有毛毯。就不冷了。”
艾爾利特怔怔地看著杜庫。過了一會兒,他哭笑不得地走上前把那沉得不行的毛毯都接了過來。
“我說的又不是這個意思……你趕緊睡覺去吧。”
杜庫點頭。但他沒有動。他一點一點地挪到了窗戶旁邊,然後快速地把窗戶啪地關上了。
艾爾利特……倒也沒有冷到那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