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漆黑的時空殘垣忽然亮如白晝,仿佛是人間煙火點燃了夜空。那美麗的女孩站在道路的儘頭,似是偶然回眸,煙花在她的身後如繁星般絢麗燦爛。
“親愛的山雀,請將我的箭、我的花與我的愛,帶給那茫然的旅人。”
少女漂亮的藍色眼睛將琪亞娜和希兒收入眼底,她撚碎了手中的粉色水晶花,對著大家燦爛地笑了
“沿著腳下的足跡,去見證那段逐火的征程。最後,跨越逝者們的終幕……”
芽衣見證過這段故事,琪亞娜和希兒恰都知道愛莉希雅最後說了什麼。
但她說的卻是“——去創造,屬於「我們」的未來!”
(原句去創造,我們所未能迎接的未來。)
粉色的無瑕身影毅然轉身,化作了飄飄粉色細碎飛花。晶體折射的粉色溫柔光芒照亮眼前的一切,隨後散入了星河畫卷。
一切再次歸於沉寂。
“愛莉希雅……”
希兒的表情很複雜。
時至今日,希兒對愛莉希雅的感覺還是很錯亂。剛剛得知前文明故事的希兒,甚至時常為之落淚,而在厄爾伊尼斯的時候,愛莉希雅也憑自己的魅力讓原本對她很防備的‘沒有記憶的希兒’逐漸對她心生好感。
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化作了可怖的惡魔驅逐了希兒、又令雲輔雨沉寂。
在那之後,希兒歸來,“愛莉希雅”設置的屏障如同就是把玩人心的魔鬼,刁鑽而險惡。隨後,她又一次以無情的姿態對待他們,揚言要讓他們“失憶”、對他們進行一場“考驗”。
曾為前文明故事落淚的希兒,真不知道該怎樣再看待愛莉希雅了。
一瞬間想起了這些,希兒不禁自問自己離開了厄爾伊尼斯,這份“考驗”是不是徹底失敗了?
有點挫敗。
就在希兒陷入這些情緒的時候,琪亞娜始終麵色肅然地帶著她跨越量子之海。然而,在計算中,她們此時應當已經抵達目的地了,可現狀是,琪亞娜幾乎失去了方向感,隻能憑著微弱的對虛數之樹的感應確認自己的方向!
問題在於,她現在在希兒旁邊啊?海的女兒本應該能護佑她身邊的人不“迷路”,現在這份能力卻失效了!
難道說,自己旁邊的希兒真的不是本體·希兒?或者,她們遇到了難得一見的時空亂流?又或者,她們被誰暗算了?
腦中閃過種種不好的猜測,琪亞娜心煩意亂。
“琪亞娜,做得不賴。”
身形模糊的紅發女子突然出現在琪亞娜身前,含笑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讚揚道“我完全沒辦法想象,我的學生,居然一個個都是律者。而你,更是成為了終焉之律者,為世界帶來了嶄新的未來。”
琪亞娜……當然一直都想聽到這樣的誇讚啊。
她不禁探手試著拉住姬子的衣袖,卻什麼都沒有摸到——和曾經與千人律者大戰前見到的姬子,一模一樣。
琪亞娜有些不安地問道“姬子老師,你……看到了我嗎?”
姬子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臨終之際,我的確看到了未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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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我?”
白發少女嬌軀微顫,她聽到自己用悲傷而堅定的語氣說道“姬子,你不必安慰我。我會遵循你的教誨,我會背負大家的希望,一直走下去!”
姬子輕笑著搖了搖頭“這一次不是安慰哦,我真的看到了。”
她的目光仿佛跨越了時空,又或是終焉琪亞娜已經親身來到了這個時空。
琪亞娜狠狠打了個哆嗦,大聲喊道“姬子!真的是你嗎?我是琪亞娜,跨越終焉後的琪亞娜!”
紅發女人的笑容愈發燦爛,仿佛是一幅生動的彩畫。然而她剛剛開口想說些什麼,那鮮豔的顏色便儘皆流逝,黑白色的世界仿佛相框中的照片,停滯在此刻,斷絕了過往未來。
琪亞娜深深喘著氣,不知究竟是什麼情況。即便相似的世界泡,也顯得太真實了些。
好不容易安撫自己心情,琪亞娜又看了一眼希兒,準備繼續前行。
然而,眼前一切令她霎時手腳冰涼。
希兒呆滯地站在琪亞娜力量所化的地域中,那是用來保護她的。可是,這份力量卻不知何時被量子之海的力量蠶食得千瘡百孔,自那些洞隙中,絲絲的力量如同蓄勢待發的小蛇一樣,在眨眼間刺入希兒的身體,並且無窮無儘,就像是墜入了蛇窩一樣可怖。
不…不應該這樣的啊?!希兒與量子之海的力量有極高的親和力,怎麼可能被針對傷害?
琪亞娜立刻靠近希兒,想要保護她,可就在這時,一道柔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琪亞娜姐姐,希兒,好巧,大家都在這裡呢~”
琪亞娜轉過身,看到了那位坐鎮世界泡的“希兒”。
她似乎離這裡無窮遠,可身影卻穿透了無儘時空殘垣,映入琪亞娜眼中。
“你……你到底是誰?!”琪亞娜護著希兒的身體,強壓著怒火。
“我?我當然是希兒啊。”
海中的希兒笑得溫柔,唇中吐露的話語卻令人心寒“琪亞娜姐姐,你大意了呢。如果不是你離開了本征世界,我也沒辦法這麼容易掌控希兒的身份呢。”
“……?!!”
短暫的疑惑後,琪亞娜忽然感覺心臟都被人死死掐住,恐懼到令人喘不上氣。
她想起了一句話——神上之神,一證永證。
就像是曾經猜測中的暗詭之影、現在眾人所知的雲輔雨一樣,當量子之海占據了希兒的身體後,這位至高的神上神亦然開始倒果為因、混淆過往,要將一切概念中的“希兒”都化作“量子之海”。
可終焉坐鎮本征世界的時空,希兒的過往大多都在這裡,這位僅僅是“部分量子之海”的存在仍然無力篡改時空。
但琪亞娜大意了,她忘記了這一茬。
又或者說,厄爾伊尼斯、希兒、愛莉希雅,這些加在一起的份量太重,琪亞娜必須親自來一趟。
這才讓對方得逞。
甚至於現在,即便沒有人性的祝福,她也已經有了“人”的模樣了。
琪亞娜艱難地開口“你想做什麼?占據希兒的身份,然後呢?”
海中的希兒微微一笑“當然是與我的老朋友敘敘舊啦。這之後,我應該會幫忙修複雙生世界泡,然後去本征世界和大家一起玩吧?~”
“不必擔心。量子之海與虛數之樹是世界底層的規則,存在的意義便是穩定。我可不是什麼壞人~反倒是某位比我更早‘醒來’的家夥,他才造成了許多混亂呢。”
她學著希兒俏皮地眨了眨眼“琪亞娜姐姐,你多慮了吧?我就是希兒,希兒就是我。你們一直以來認識的,都是我呀~”
“……”
因為希兒就是量子之海,所以希兒才會有那麼高的量子親和;因為希兒就是量子之海,所以希兒覺醒力量時墜入了量子之海;因為希兒就是量子之海,所以希兒才成為了死生之律者;因為希兒就是量子之海,所以…………
因果混淆,倒果為因。恰如此時此刻。
琪亞娜愈發恍惚,心底對她的戒備也越來越淺,直至完全不抗拒、直至心生好感……
對啊,她就是大家一直以來認識的希兒,沒問題啊?
琪亞娜的身體下意識抱緊了希兒……可是,懷裡的似乎隻是希兒的一具分身吧?為什麼自己還要保護著她呢?
海中的希兒輕輕踏出一步,便直接來到了琪亞娜身邊,接過她的手,將希兒扶了起來。
她甜甜一笑“希兒,歡迎回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理所當然。
在量子之海無孔不入的侵蝕下,虛弱的希兒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後意識徹底消散。
對不起……是我害了大家……
——————
將所有“希兒”納入己身,倒果為因成為唯一的、真正的希兒,她便再也不是僅存於概念的至高存在,而是真正的生命——這就是海希預想中的目的。她認為,這樣做,即便沒有名為‘愛莉希雅’的奇跡,她也能“活著”。
黑希已經被她偷襲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最後一位希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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