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在正月二十這天上午十點左右,一輛解放牌大貨車終於顛簸著停在了連通宋家院子的小路口。
車子停好,宋樾的父親宋永泰就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跳了下來。
同時,車子的駕駛員也推開車門下了車。
“宋主任,車子停在這不會有人亂來吧?”貨車司機一邊跟隨宋永泰的腳步往宋家院子裡走,一邊詢問。
“不會,這一片都是我家裡人。”宋永泰見貨車司機要跟著自己往裡走,忙客氣地說“劉師傅你就坐車裡等著就行,我進去後讓家裡娃兒給你送一杯水出來。”
“不用不用。”劉師傅聽宋永泰這樣說,連連擺手說“我還是跟您一起進去搬東西吧。今天還要進城,多個人總能快一些。”
宋永泰本來也隻是象征性地客氣一下。
雖說在90年代的駕駛員都是單位裡的特殊人才,但宋永泰畢竟也是在縣供銷社都說得上話的一號人物,所以他也並不需要對自己單位裡的一個貨車司機特彆客氣。
“那就麻煩你了。”於是宋永泰也不再多說,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後,就引著劉師傅一起向宋家院子裡走去。
這時一早守在路口看熱鬨的宋家各房的小孩和女人,早就一溜小跑地衝進了宋樾家所在的院子裡,嘴裡還喊著“來了來了,幺爺坐大貨車回來了!”
這些小孩和女人雖然早就在宋永泰之前送電視機和洗衣機回來時就看見過大貨車上門,但是宋家灣所在的這個鄉村,在潼縣的地圖上,卻實實在在是處於一個極其落後和封閉的地方的。
平日如果不去鄉裡或鎮裡趕集,這些村民是根本沒有多少機會看見汽車的。
所以即使來到宋家院子外的隻是一輛老舊的大貨車,這些人也還是會有熱情來看個熱鬨的。
再加上宋樾一家今天坐上這輛大貨車後,就將徹底地擺脫土老帽和農民這兩個飽含了城裡人對農村人的不屑的標簽,所以在這些村民的心裡,這輛大貨車已經是一種希望與身份的象征。
所以,這些小孩與女人都無法不早早期盼,又沿途圍觀。
“老二,你過來跟我搭把手。我們先把這個衣櫃給搬出去。”聽見院子外亂嚷的人聲,早就過來等著幫忙的飛哥忙招呼著他的二弟。
而飛哥的老婆王瓊英也忙跟飛哥的老爹宋樾喊福爸的宋永福,還有宋永福的老婆馮桂蘭,以及飛哥的另外兩個弟弟,配合著搬抬那三架木板床了。
作為女主人的秦華瓊這時也如同一個成年男子一樣,將裝紮好的糧食一袋袋地往外搬。
宋樾的二姐宋芙蓉和三姐宋石榴則將一早就打包好的衣服包袱一起往外麵抬。
獨獨宋樾一個人偷偷踩著睡房屋裡的木樓梯,進入了光線昏沉的閣樓裡。
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宋樾其實並不能確定家裡的那兩盞琉璃燈具體放在哪裡。
自從重生回來後,幾天時間裡,他已經將家裡幾個房間都找過了,現在就隻有這間閣樓還沒有找過。如果這裡也沒有,那那兩盞琉璃燈就應該是早就被打碎了。
想到這兩件家裡傳下來的很有可能是有點收藏價值的東西,在這一世又有可能與自己失之交臂,宋樾就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將上麵的閣樓翻找透徹。
因為上下閣樓都需要爬樓梯,所以這裡一般都是堆放著家裡不重要,卻又沒想好要扔掉的一些細碎小東西。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家裡人平時都不太上樓來,所以這裡到處都布滿了灰塵與蛛網,東西也都堆放得雜亂無章。
因為並不記得那兩盞琉璃燈有沒有放在這裡,所以即使是感覺翻動間揚起的灰塵嗆人,宋樾也不得不將一件件東西扒拉開來查看。
但是很遺憾,即使是他已經將所有的卡卡角角都翻找了,他也沒有看到記憶中在家裡出現過兩次的那兩盞琉璃燈。
不過,他卻找到了一隻完好的馬燈,還有兩木箱連環畫。
雖然沒有找到琉璃燈讓宋樾很失望,不過能夠找到這兩樣東西他還是感覺很高興。
因為他始終記得,在上一輩子的餘生幾十年裡,他總會回想起小時候讀過的內容奇幻的連環畫,也總會想起停電的雨夜裡那一盞橘黃的燈光。
這些記憶如此難忘,並不是因為這些物品有多值錢,而是因為這些物品承載了宋樾有關童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