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中的嗡鳴聲愈發劇烈，仿佛整座建築正在從一場漫長的沉睡中覺醒。控製台上的屏幕不再隻是雜亂的閃爍，而是漸漸顯示出清晰的數據流。藍色的光流像生命的脈動一般，沿著四周的管道開始流動，每一條管道都仿佛是高塔的血管，重新注入了能量。那些鏽蝕的金屬表麵，像被時間遺忘的肌體，此刻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光澤，變得活躍而危險。
地板下傳來低沉的震顫聲，越來越強烈。李墨站在原地，感覺腳下的地麵像是在輕微地顫抖，那種震動傳到他的雙腿，仿佛大地在低聲咆哮。他環顧四周，看著這座早已廢棄的高塔正被某種未知的力量複蘇，那感覺就像是一個沉睡了無數年的巨獸，正緩緩睜開雙眼。
李墨的呼吸微微急促，但他依然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老人身上，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端倪。然而，老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依舊冷靜，甚至帶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淡然。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動搖，就像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對李墨來說，這一切的未知讓他感到深深的不安。他能感受到，這座高塔的變化不僅僅是機械的複蘇，更像是某種力量正在逐漸擴散開來，滲透進空氣、土壤，甚至是整個廢土的深處。它無聲地向外傳遞著某種訊號，像是在召喚什麼，也像是在預告什麼。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李墨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他的喉嚨發乾，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掩飾的疑問與不安。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靜地將手中的芯片插入了控製台旁的一個凹槽中。芯片剛一接觸，整個控製台頓時亮了起來，數十個屏幕同時點亮，耀眼的藍色光芒如波浪般從芯片中心擴散開來，迅速占據了整個控製台的每一個角落。
“高塔隻是開始。”老人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他沒有抬頭，而是注視著控製台上飛快跳動的數據，仿佛在解讀那些複雜的信息。
“這是什麼意思？”李墨皺眉，眼中滿是疑惑。
老人轉過頭來，那銳利的目光落在李墨身上，像是要將他的靈魂看透。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隻有一種深邃的沉著。
“這座高塔的真正作用，是連接廢土上的核心裝置網絡。”他緩緩說道，“你見過那些沉睡的機械巨獸，它們曾經是舊世界的守護者。在那個文明尚存的時代，它們以某種方式維持了世界的平衡。如今，它們陷入沉寂，但並沒有真正消失。它們依然存在，隻是被時間和廢土掩埋了。而這片芯片，是啟動它們的鑰匙。”
李墨的瞳孔微微一縮。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廢墟中看到的那頭巨大的機械生物——它的鋼鐵身軀被腐朽的藤蔓和塵土覆蓋，但那冰冷的外殼和破損的構造依然充滿威懾力，就像是一頭被困住的巨龍，沉默而危險。它那空洞的眼窩中仿佛藏著某種未知的秘密。
“那些東西……”李墨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警惕，“如果它們真的被喚醒，會帶來什麼？是保護，還是毀滅？”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憶某段被時間掩埋的往事。他緩緩說道“在舊世界，它們是人類創造的守護者，曾經保護過無數生命。但後來，災難降臨，它們被用作戰爭的工具，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它們可以是守護者，也可以是毀滅者，一切取決於誰在掌控它們。”
聽到這番話，李墨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了一下。他明白了，眼前這些所謂的“裝置”不僅僅是冷冰冰的機械，它們的存在是雙刃劍，既可能成為廢土的希望，也可能成為將這片土地徹底摧毀的末日武器。
“可它們不再是守護者了，不是嗎？”李墨的聲音低沉，隱隱透著憤怒和質疑，“你剛才也說過，如果它們落入灰燼盟約的手中，整個廢土都會被清洗。那麼，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彆？”
老人微微側頭，銳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李墨身上。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嚴肅和深意。他緩緩說道“區彆在於選擇。”
李墨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知道老人接下來的話很重要。
“盟約想要用它們摧毀一切，重建一個隻屬於他們的秩序；而我們，隻想給廢土一個機會，一個選擇的機會。”老人的聲音沉穩而篤定，“這些裝置並非單純的武器，它們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可能。它們可以是毀滅者，也可以是重生的火種，一切都取決於我們怎麼使用它們。”
李墨沉默了。他的腦海中依然混亂，但他能感覺到老人話語中的某種真誠。這種真誠並不一定是對他的坦白，而是對廢土未來的一種期盼。他低頭看向控製台，那藍色的光流正不斷流轉，如同某種未知的生命體在緩緩蘇醒。
他並不完全信任老人，也不完全理解這些裝置的意義，但有一點是清楚的——無論他是否情願，這片芯片已經把他卷入了一場比他想象中更加龐大的風暴。
“如果這真的是選擇，”李墨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那為什麼必須是我？”
老人看著他，眼中沒有憐憫，隻有深沉的目光。
“因為你還敢問‘為什麼是我’，而不是選擇逃避。”老人說道，“廢土上，有太多人早已放棄了選擇，而你，還沒有。”
李墨握緊了拳頭，他的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嗡鳴聲依然在高塔中回蕩，地板的震顫越來越強烈。他知道，這場風暴即將降臨，而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李墨的內心依然掙紮。他並不認為老人的話是完全可信的，但某種程度上，他知道，自己的確彆無選擇。無論是灰燼盟約還是這座高塔，都已經將他卷入了這場爭鬥，而他手中的芯片，就是這場棋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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