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這是什麼意思？
她在說什麼？
假扮勇者？
她是在說誰？是在說泰勒斯嗎？
“你們的神殿和皇家，都在說勇者有三個吧？其實從始至終就隻有兩個哦。”拉薇爾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每次人類向我求助，我都隻會指定兩個勇者，一名男性，一名女性。”
“勇者……就隻有魯索和安潔？”
其實，切爾西能明顯看出泰勒斯與另外兩名勇者有“性能”上的區彆。安潔能一劍劈開哨兵，能斬斷魔人的手腳；魯索能治愈周圍的人，對於他本人的傷勢更是能迅速再生。但泰勒斯呢？雖然他的魔法水平還不錯，屬於是法師中的精銳，但和安潔、魯索比起來沒有可比性。
“勇者有強大的力量，如果還有了討伐魔王的功勳，那皇帝的位置很容易坐不穩的吧？你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嗎？切爾西小姐？”
“……恩佐帝國的初代國王，就是勇者。”
“哈哈哈，沒錯，你知道啊？”拉薇爾笑了起來“恩佐帝國，就是我的勇者在奪走一個王國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他當然會考慮自己的子孫後代會不會也同樣被勇者奪走國家，所以他尋求我的協助，讓我以後都指定他的子孫當勇者。”
切爾西聽著，她不知道該發表什麼意見，默默地聽著神明講以前的故事。
“可問題來了，一國之主，當然會有很多個孩子，有大量的後代，甚至還有很多人流落民間開枝散葉——所以指定他的子孫成為勇者，和隨便指定兩個人類當勇者沒有任何區彆。”
“那麼，要怎樣才能保證皇權的穩固呢？某一代恩佐皇帝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我的力量寄宿在某件物品上，讓這件物品一路繼承下去。而且，每當勇者出現的時候，神殿和皇家都會宣稱這件物品的所有者是勇者，讓下任皇位繼承人也沾沾勇者的光。等戰爭結束後，民眾自然不會知道這個人出工不出力，民眾隻會知道勇者拯救了世界。所以，在帝國的曆史上，除了初代的勇者，每一代勇者都會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真正的勇者，剩下的那個是利用戒指力量假冒勇者的皇位繼承人。”
“假冒勇者……戒指？”
切爾西臉有點發白，她知道泰勒斯的確不如安潔和魯索兩人，也知道他的確有個戒指——那個戒指就是能取代魯索的心臟拯救切爾西的命。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信？”
“你的邏輯有問題。如果是為了帝國的傳承，那為何不直接指定皇位繼承人成為勇者？利用物品繼承這種方式太沒效率了。”
切爾西強忍著大腦的不適，提出了恰到好處的意見。
“初代勇者，就是用自己的強大的力量，和無以倫比的人望奪走了一個王國，曆代皇帝通過曆史都會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他們指定自己的繼承人成為勇者……你猜會發生什麼？”
“……什麼？”
“切爾西，你是個文化人，應該知道在阿蘭特的曆史上，弑父為皇的人並不少。那些皇帝都怕死啊，誰又敢真的讓自己的兒子獲得難以操控的力量呢？而且皇子有著繼承皇位的合理性，隻要將現任皇帝殺掉，自己就能成為皇帝——又有誰能抑製住自己那膨脹的野心呢？”
給切爾西講著這些事情，拉薇爾的心情很愉悅。可看在切爾西眼裡，在這昏暗又潮濕的樹林中，看著一個白色眼睛的人在說這些事情，她隻覺得渾身發冷，如入冰窟。
那兩隻帶著戲謔眼神的眼睛，宛若鬼火。
那比魚鉤還要尖銳的笑容，像是惡魔的微笑。
“恩佐的皇帝們都害怕勇者會弑父，他們壓根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勇者，因為他們都知道初代的皇位是怎麼來的，他們自己屁股下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拉薇爾吃吃笑著“我親愛的切爾西啊，所以你能明白嗎？為什麼三名勇者裡，就隻有泰勒斯是拉跨的？泰勒斯的力量大多來自於我的戒指，但用外物的冒牌貨，怎麼可能我親自指定的勇者更強呢？”
“他……他是……”
“冒牌貨。”
切爾西顫抖著嘴唇，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所以拉薇爾幫她補充了。
“我、我在那裡的意義……”
“切爾西小姐，我理解你想要留在男朋友身邊，陪他出生入死，可是你親愛的男朋友根本就沒有保護你的能力呢。他更像是在蹭勇者的功績，作為一名皇家的皇子來鞏固帝國的統治。如果戰勝魔族的功勞全都給勇者吃了，又會有誰在意毫無作用的皇家呢？”
“啊……”
切爾西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包裹著她身體的藤蔓也越來越緊，像是要將她壓碎吞下去一般。
“其實你也有錯啊，切爾西，你覺得你沒錯嗎？隻不過你不是有意在犯錯，所以我原諒你了。”拉薇爾搖搖頭歎息道“我的勇者是不需要任何教育的。他們擁有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教育。切爾西啊，我猜猜，是誰讓你和泰勒斯對兩名勇者進行貴族教育的？是不是皇帝和你那個父親？哼，你以為那真的是為了勇者好麼？那隻不過是讓我的勇者變得尊重帝國、尊重你們那些貴族文化、尊重禮儀——但說白了，那不過是權貴想要馴化我的勇者而已。”
拉薇爾說對了。
當初，父親和皇帝都叮囑切爾西和泰勒斯兩人，要親切地給兩名勇者介紹帝國曆史、貴族禮儀，讓勇者能進入貴族的社交圈子裡，讓他們融入上流社會。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是為了讓勇者以後成為貴族更好地適應環境。
“啊——我可憐的勇者，明明已經有了力量，卻還老老實實地尊重你們這些低等人類……雖然用力量碾壓一切也很有趣，但這種扭曲的自毀感也挺有意思的呢。你們之間的關係真的令我期待後續的發展——如果你的靈魂沒有扭曲，我可能就托夢給魯索讓他先統一整塊大陸再應對魔族了。但我現在覺得看你們幾個人的關係更有趣，所以就先放一放啦。”
“統一……大陸？”
“你們一群人類打來打去沒意思啊。如果現在折損過多人力、物力的話，到時候你們怎麼應對魔族啊？”
“人類……打來打去？”
“你們現在被稱為是魔族的生物，是人類哦。隻不過他們自稱魔族而已。明明你們之間都不存在生殖隔離，為什麼你們會覺得對方是不同的種族呢？啊，抱歉，我說這些你也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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