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不再交談,依次進入殿內。
跪拜行禮後,祁鶴安與蕭令宜隔著視線交錯一瞬。
昨日的不愉還未褪去,兩人都很快轉過視線不再看對方。
蕭令宜例行公事地詢問了一些關於北境的事情,祁鶴安也官方地答著一些廢話。
這個話題很快揭過。
有南方地方官員上表,說南方一帶的齊州近日頻繁落雪,以致氣溫驟降,那裡的百姓不如北境耐寒,因此凍死了不少人。
雖不嚴重,卻也屬天災。
朝堂上頓時官員各抒己見起來。
隻是他們爭來吵去,都隻是些賑災與不賑災的主意。
戶部尚書聲音最大,嚷著國庫空虛,要齊州的官府自己克服一下。
祁鶴安帶兵打仗行,但對這些政務卻不十分在行,因此隻懶懶站著聽。
眼看他們吵個沒完,蕭令宜蹙眉喝道,“行了,一個個都有自己的道理,可誰能給哀家擬個章程出來?”
她話音剛落,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太後息怒,臣有一個拙見。”
“沈卿請說。”
沈則言道,“齊州位處南方,乃我朝糧倉,且今歲豐收,想必各家各戶都頗有餘糧,臣任知府四年的冀州離齊州不遠,又以販賣煤炭為生,那裡地處南北交界,冬日不十分寒冷,多有結餘,可派人去冀州統籌炭火,運至齊州,以糧易炭,或可解燃眉之急。”
他的思路確實另辟蹊徑。
稍微細想一下,便知這辦法確實可行,隻是要真的實行起來,還有許多地方有待商榷。
蕭令宜與幾位戶部的朝臣一起提了幾個問題,沈則言也都一一給出了具體的章程。
可見他並不是說空話,他是真有細細考量過。
很快,蕭令宜拍了案,把此事交由戶部辦理。
戶部眾官員見不用出錢賑災,當然一百個樂意,當場把沈則言好一通誇。
沈則言則是謙虛的連連擺手。
祁鶴安側眸看沈則言,他那樣毫無背景的出身,回京不過半月,就已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倒也是個人物。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的視線,沈則言突然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交彙,沈則言露出一抹笑意。
看起來似乎是恭敬的笑意,可祁鶴安卻覺得那裡麵有些彆的意思。
他抬眸看向上方,卻見蕭令宜也正麵帶欣賞地看著沈則言,嘴角微勾,看起來心情愉悅。
祁鶴安眸子一縮,神色陰沉下來,周身冷意彌漫而出。
和他隔了一個過道站著的肅王斜睨著他的神色,眼神裡全是看好戲的意味。
沒想到他並不放在眼裡的沈則言,竟還有這等妙用。
實在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下朝時辰到。
百官紛紛退出宣文殿。
蕭令宜看了眼祁鶴安冷硬的背影,又想起昨晚他討要玉佩之事,胸口發悶。
她本想問老侯爺之事的具體情況,見狀也隻好暫時擱置。
他應當,也並不想見她吧。
蕭令宜垂眸,疲憊道,“去請沈大人到泰文殿議事。”
宣文殿外。
祁鶴安冷臉快步走著,身後卻突然傳來男聲,“侯爺請留步。”
他回眸,沈則言那張永遠掛著淺笑的臉映入眼簾。
“久仰侯爺大名,昨日匆忙一見,未能說上幾句話,今日特來拜見。”
祁鶴安盯著他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哪裡讓他感到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