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在後世可以連續幾個月不吃肉食,但不能不吃主糧。
主糧的重要性,張洪比誰都清楚,但除了疑似粟的植物之外,目前部落沒有其他能夠作為主糧的糧食作物,好在張洪也知道現在粟根本就不存在,是由一種狗尾巴草不斷馴化而來的。而其他植物,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一代代地人工選擇。
張洪將收集到的草籽清理乾淨之後,用石頭碾開了一些,橙黃色的果實很小,收集了大半天之後,才隻有不到半碗的果實。用水煮之後,張洪嘗了一口,有一絲甜味,吃起來軟糯,沒有意料中很粗糙的口感。至此,張洪才能基本確定,這應該就是粟米的前身了。
拋開大半天碾碎粟米外殼的工作不談,這半碗粟米飯還是改變了一部分族人的看法的,至少巫和熊大熊二他們在嘗過之後就讚不絕口。
張洪攔住了熊二他們想再拿出一罐做飯的行動,並表示目前留下來的都是用於明年春耕的種子,在解釋了為什麼要春耕、怎麼春耕後,才勉強勸住他們。
除了主食和野果以外,野菜也是部落補充食物的一個重要元素。在南邊離居住區外不遠的地方,張洪很早之前就讓采集野菜野果的婦女提前開辟出了一塊二十畝大小的菜園,通過移栽的方式,已經有很多品種的野菜生長出來了,如野生的韭菜、薤、菘、蒜、油菜等,整整齊齊地生長在菜畦中,另外還有諸如馬齒莧、蒲公英、薺菜等生長在田間地頭的野菜,也有一部分進行了移栽。除此之外,在狩獵的途中,張洪還發現了原始的菽,也就是大豆。
在開春的時候,趁著食物豐富,張洪讓人在營地周圍簡單地除草,栽種了一些從野外移栽過來的野菜。
時值夏末,整個菜園裡鬱鬱蔥蔥,生機盎然,讓人心情愉悅。
現在部落裡隻有燒烤和陶器煮食這兩種烹飪方式,對蔬菜的需求並不高,但這並不意味著蔬菜不重要。
在煮魚肉和獸肉時,張洪要求族人每一餐必須加上一些新鮮或者曬乾的蔬菜,或者野果,雖然口味可能有點奇怪,吃起來也不是那麼美妙,但好在營養要比之前單純的隻是吃肉、生吃野菜水果要好一些。
由於混合了蔬菜水果,對肉食的消耗也降低了不少,一個很明顯的地方,倉庫中比以往多得多的肉乾,就能說明一切。
蔬菜的種植也是來年部落要發展的一個重要的方向,比如大豆,這是個好東西,產量也不算小,就算是原始社會,一畝地怎麼地也能出產個一百多斤。部落裡也收集過,但大多數是放在燒熱的石板上,利用熱量將大豆烤熟,口感實在不怎麼樣。但張洪明白,後世以大豆為原料製作的食物有多豐富豆腐、豆乾、豆漿……
再比如說菘,就是白菜,因其耐儲存、產量大而作為北方過冬的蔬菜,與蘿卜一樣,都被後世大量的種植。而熊部落所在的地方,如果按照後世的劃分,應該是在東北及華北附近,所以也適合白菜和蘿卜的種植。
現在的菘,植株很小,而且葉子也不多,大概就十幾片,蘿卜也是,根部隻有手指頭粗細,倒是辛辣味十足,煮肉的時候加上幾根,味道居然也還不錯。
都說有什麼樣的鍋做什麼樣的飯,張洪對此深有體會,現在部落是有陶器了,每天吃飯也都是煮的或者燉的軟爛的食物,口感無論如何也比整天烤肉要好很多,但長久吃下去也讓人感到厭倦,尤其是這個身體裡有著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現在張洪迫切地想要把鐵鍋給製造出來,再去尋找一些辣椒或者其他調料,給自己來一頓火鍋。這個想法頗為遙遠,先不說辣椒遠在美洲,這輩子都沒有指望來一場原始人漂流記。單單是鐵鍋,就能讓人頭大。
鐵鍋,很簡單的字樣,甚至在後世的名氣都沒有不鏽鋼、電飯鍋等名氣大,但它在曆史上的作用絕對不小。如果有鐵鍋的話,現在能炒的菜也不少,比如韭菜炒蛋、紅燒排骨……
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張洪從菜地裡的菘身上移開目光,後世所熟悉的白菜、冬瓜、蘿卜等蔬菜,現在隻是一顆顆低矮、毫不起眼的“雜草”,但任何一種植物成為人們餐桌上的常客,必然需要一個漫長的人工馴養、培育的過程,就像是粟,現在也就是一個大號的狗尾巴草,但經過幾千年的馴養和繁育,也能夠成為一種主糧,養活千萬萬人。
而張洪現在所做的一切,可能究其一生也隻是時間長河中的短短一瞬,但隻要熊部落繼續存在,按照這種方式不斷地進行前行,後麵的人能夠沿著這條道路繼續走下去,總有一天會達到最終的目的。
趁著天氣好,萬裡無雲秋高氣爽,張洪讓人將一些野菜采收了回來,有的可以加鹽放在陶罐裡醃製,有的可以曬乾了存儲,而有些菜,現在還需要繼續長在地裡,等待著成熟。
部落裡十幾個人抽空就足夠把這二十幾畝地的蔬菜給采收完畢,因為移栽時也沒有多少,而且菜畦裡雜草比野菜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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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張洪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狩獵隊也回來了,今天運氣還不錯,居然又獵到了一頭大野豬,還帶著六七隻野豬幼崽,大野豬被捆住四蹄,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抬著,連同野豬幼崽,一起關進了提前準備好的豬圈中。
在當初建立居住區的時候,張洪就有考慮到隨著部落規模的擴大,捕獲的禽獸越來越多,總要將這些禽獸的喂養從居住區分離出去。於是在狩獵、采集的間隙,他還帶著人在圍牆外又修建了幾處豬圈、雞塒等建築,為來年的家禽家畜的飼養進行準備,不過運氣的是,現在部落裡有鹿有羊,最近又抓了不少野豬,而且很早之前就喂養的野雞也孵出來二十多隻,現在也長大不少,有幾隻大一點的還下著蛋。
熊二對雞蛋興趣頗大,好幾次被張洪逮住正在偷吃,等張洪用水煮了一鍋不能孵出小雞的雞蛋,讓眾人人手一個的時候,熊二對雞蛋的興趣就更大了,每天狩獵的時候,就想著往草叢樹林裡鑽,掏回來不少除了野雞之外的禽類和蛋。
後世的豬肉和雞肉為什麼能夠成為幾乎每家每戶都能吃到的肉食,還是在於他們強大的繁殖能力和對環境的適應能力。
野豬是雜食性動物,可以吃草,吃野果,小昆蟲,而雞還可以捉一些小蟲子吃。
野豬圈養起來要比羊和鹿省事太多,它們不是很喜歡運動,飼養時隻要有雜草或者野果,甚至一些菜葉子、小魚,它都可以吃的下去。而對於雞鴨,部落周圍也有不少草地和林地,從中能采集到一些雞吃的植物和昆蟲,實在不成,喂一些堆肥的地方挖出來的蚯蚓和蛆,也不是不能接受。
當然,僅靠部落這些人,現在養這麼多禽獸,已經快達到他們能夠承擔的極限了。
除了狩獵的隊伍,留守的婦女和老人也很辛苦,每天吃完早飯後,踩著雜草上的露水,就要去離營地一兩公裡以外的地方收集草料和草籽,一部分人挑著新鮮的草回來喂牲口,而另一部分人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
回來後,還需要把草料鋪開,在院子中晾曬,作為山羊、鹿的食物。即使如此,部落周圍的草料和植物總歸是有限的,族人每天必須要跑更遠,才能收集到足夠多的草料。現在部落裡飼養的禽獸已經太多了,因為要照料這些禽獸,有部分族人甚至需要早出晚歸。
但美好的生活從來都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在這個原始社會,不去努力真的會死人。
圍繞著居住區附近,張洪之前還移栽過來十幾顆冬瓜秧和葫蘆,冬瓜現在掛著籃球大小的果實,而葫蘆更小,在嫩的時候張洪吃過幾次,但沒有炒鍋,煮肉的話沒有什麼味道,後麵葫蘆木質化了,也就不讓人采摘了。
對於張洪來說,木質化的葫蘆比青嫩的更有作用,在食物不是太短缺的時候,葫蘆的食用作用不是那麼大,加上部落現在有不少蔬菜,葫蘆就掛在藤蔓上等著成熟。成熟後的葫蘆,表層全部木質化,而裡麵的瓤則乾燥縮水,隻剩一些種子在裡麵。
這個時候,可以將葫蘆口給鋸開,掏出裡麵的絮狀物和種子,清洗乾淨後,就能得到一個很好的水壺,這樣部落裡的族人外出狩獵、勞作的時候,就能隨身攜帶煮開後的水,減少部落因為喝生水而導致的寄生蟲傳播。
為了讓族人不隨地大小便,同時收集糞便用於來年的肥田,張洪在營地設立了兩個廁所,廁所囤積的人畜糞便經過自然發酵反應後,可以用在種植農作物上,以提高農作物的產量。
部落隻種植了一些搭配肉類的植物和蔬菜,等到明年開始培育黍和粟之後,就需要大規模地開墾土地,種植這些作物。從現在開始準備肥料,總比後續臨時準備要好。即便肥料遠遠不夠,那有一點是一點,多收個鬥,也許就是一個人幾天的口糧。
獸欄等建築建立起來以後,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收集草料和野果,喂養這些牲畜。經過這段時間狩獵隊的努力,山羊的總數已經達到101novel.com餘隻,母野豬有三隻,還有101novel.com多隻小崽子,鹿的數量不多,隻有11隻。
但禽類就比較多了,因為用網的緣故,抓到不少野雞野鴨,也掏回來不下一百個蛋,其中成功孵化出來的約有三分之二,也就是近70個野雞野鴨。張洪帶著族中的兒童和婦女在下午工作結束後四處挖蚯蚓、抓小魚和知了猴,又讓人采集狗尾巴草的種子,拌著爛水果和野菜、樹葉,才勉強讓這些禽獸吃飽。
而相對應的,部落裡打獵的任務就更重了,幸好有一些魚肉蔬菜作為補充,夏季的時候還采集了不少蘑菇和木耳,也都曬好了,放在陶罐裡儲存著,每次煮飯的時候,都會讓熊火他們拿出來一些放到鍋裡。
晝夜溫差越來越大,張洪明白應該快要入秋了,算著時間,巫他們也快回來了吧。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張洪見該做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便讓族人們踏踏實實地休息了幾天。
雖然下的雨持續時間不長,每天也大概隻有兩個小時左右,但對部落的新房子還是造成了一些破壞。房頂上鋪的都是用泥巴混合的草料,本身防水性能就不算太好,再加上這連日的陰雨,很多地方都開始漏水了。
這幾天張洪便帶著大家修補房頂漏水的地方和加固地基、進行排水,如果雨停了,還要安排眾人到樹林裡采集蘑菇和木耳,洗淨後進行晾曬。
終於在樹林葉子都掉光的時候,巫帶著人回來了,去的時候是十二個人,回來時卻還帶著大大小小的三十餘人。
走在前麵的是一群真正的“野人”,他們腳步蹣跚,頭發胡子長時間都成了一綹一綹的,而跟在後麵的熊部落族人,相對而言精氣神就好了許多,看得出來,這一路上,自己的族人沒少幫助帶回來的這些“難民”。
一般而言,即便是“相親”,一個部落也不會出動這麼多人,而且跟隨巫回來的人群中還有不少小孩和老人。一定是出現了什麼變故,但張洪並不是太著急,自己的族人能安全返回就行,至於其他,想必巫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
正如張洪所料,在安置好族人和樹部落的“訪客”之後,巫便第一時間找到張洪,向他描述了此次去樹部落的見聞和帶回這麼多“難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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