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了最冷的時節,勞碌了一年的族人們,也能安享這一個月的寧靜時光。
而這最冷的一個月,張洪也準備停下各個工坊的工作量,讓族人們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正好,也可以讓大家過個“年”。
立了春,春天就越來越近了,雖說根據以往的經驗,即便過了這天,還有漫長的兩到三個月的低溫降雪天氣,但氣溫確實是緩慢提升的。
張洪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有大半年,原始社會沒有什麼過年的說法,更沒有那麼多的物資和食物供大家揮霍。
但今年,張洪所在的熊部落不一樣,儲存的食物還有很多,另外還有愜意地生活在暖棚裡麵的牲口,食物不缺,而且冬季到目前為止,大家也沒有怎麼閒著,一點點地在積累物資,產出了不少布匹和鐵器、木器,張洪覺得,有必要舉辦一個慶祝的活動,給大家放鬆放鬆。
在跟巫商量後,張洪說服了有些猶豫的巫,決定舉辦一個祭祀的儀式,向熊神祈求明年繼續保佑部落,獲得更多的食物和物資。
張洪沒有反對,在他看來,無論是過年還是祭祀,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通過這個儀式感很強的活動,凝聚族人的內心,讓他們產生認同感,豐富他們枯燥的生活,讓他們對未來的部落發展充滿期待。
而要形成一個具有凝聚力的部族,就需要有一個大家都能認同的文化、具有共同的生活習俗,“製造”節日,讓大家共同參與、認同,才能不斷地加速這一過程。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長遠的考慮,張洪此刻想到的隻是在這漫長的冬季中給族人增添一些歡樂而已。
為了迎接“新年”的到來,張洪和巫定下來在一年中的冬季,天氣啊轉暖的的那一天,為除夕。為此,張洪還讓巫給大家編了一個“夕”的故事,告知大家為什麼要過除“夕”。
“一代又一代的巫口口相傳,在每個部落聚集地的周圍,都有一隻被人的氣味吸引而來的凶獸‘夕’,它青麵獠牙、力大無比,最喜歡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襲擊人,用它那很長很長的舌頭將人脖子和嘴巴纏住,讓人發不出聲音,隨後就被拖走。拖走後夕獸並不直接將人吃掉,而是今天吃一條腿、明天吃胳膊,因為夕獸最喜歡吃新鮮的人肉。”巫繪聲繪色地在講著改編的“恐怖故事”,“對了,夕最喜歡吃小孩子,細皮嫩肉的,夕獸吃完人,就會找個地方躲起來睡覺,一覺就能睡一年,等到冬天,它會再次醒來,尋找人作為食物……”
巫不愧為掌管部落祭祀和溝通神靈的人,講的故事把族人嚇的不輕,有幾個平日裡調皮的半大孩子,更是被當場嚇哭,縮在父母的懷裡。巫倒是挺滿意自己的想象力,並為張洪的這種“嚇人”的方式所折服,以至於後來隻要有什麼事情,他都會用編故事的辦法來讓部落的人產生或恐懼或激昂或憤怒的情緒,堪稱pua始祖,以至於張洪後麵都有些後悔教會他這樣的方式。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在現在張洪沒想到巫在這方麵有這般天賦,充分完成了張洪為了設立一個節日而做的鋪墊,而且鋪墊的過於成功,以至於張洪不得不打斷巫的滔滔不絕、手舞足蹈,“巫,那我們為什麼沒有見到過夕獸呢?”
“因為夕獸雖然可怕,但是它也有害怕的東西。”
“是什麼?”熊皮和熊奇搶先問到,他倆打獵是把好手,而且麵對猛獸也從沒有退縮過,但就是對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我們能有辦法對付它嗎?”
“有的,夕獸最怕火光和響聲,而且每年就隻有這麼一天來行動,過了這一天,它就會回到巢穴,繼續休眠。”
“要想讓夕不敢來,我們可以在這一天在部落點燃火堆,大家圍著火堆大聲呼喊,這樣夕獸看到我們人多,就不敢來,而隻要過了這一天,它就會離開我們部落範圍,重新回到巢穴中休眠。”
張洪看人群裡眾人討論的很熱烈,於是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說道
“還有5天就是夕獸出沒的日子,我們要做好準備,迎接它的到來,並且將他驅趕回去!”
原始社會的部落在大自然麵前很是脆弱,一場洪水、一次山火、一次泥石流、或者一場暴雪,都有可能讓弱小的人類部落陷入滅頂之災,現在的原始人對自然十分畏懼,原因就是沒有足夠多的手段來對抗各類災害,而這又倒過來讓原始人更加地畏懼自然。
適當的畏懼是好事,但任何事情都畏懼,部落就無從發展。張洪很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部落的人對自己的力量缺乏足夠的認識,認為奔跑比不上豹子、力量比不上老虎,嚴重缺乏信心。所以跟巫編了夕獸這樣的一個故事,就是想通過這種集體性的活動,通過莊重的儀式,讓族人們有信心,去挑戰未知的存在。在張洪的帶領下,原本部落裡彌漫著的消極、悲觀的情緒,逐漸被鬥誌昂揚、充滿信心的情緒取代。
五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一大早,張洪就將所有人叫醒,按照分配好的任務打掃居住區的衛生,烹飪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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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皮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他,其他族人也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為了一個明確的目標而團結協作。樹皮不知道彌漫在部落裡那股讓人興奮的情緒是什麼,但他知道今天晚上的夥食會非常好。
水果罐頭,已經擺在了房間裡的桌子上——這個房間要比他們居住的三個房間還要大,聽族長說是用來吃飯的地方,叫什麼飯堂的——樹皮對大冬天也能吃到酸酸甜甜的水果很是滿意,至少在原來的部落,保存到冬天的水果,基本上都乾癟或者變質了。
十大罐罐頭擺放在桌子上,桌子是熊山他們最近鼓搗出來的東西,很是好用。罐頭每個約有10斤左右的容量,足夠每個族人喝上一大碗的。
其次是菜肴,早上吃了一頓白菜燉肉湯,這會兒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尤其是熊火放在爐子上熬的雞湯,更讓人垂涎欲滴。
樹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雞湯是部落規定除了產婦可以喝之外,其他人幾乎是喝不到的。部落的家禽有了一定的增長,但增長的速度還是數量都還是很少,所以對禽蛋的管理很嚴格,像樹皮他們,隻喝過一次。
還有菘菜煨野豬肉,野豬肉被用小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一個陶盆裡,與切好的菘菜一起用小火煨著,撒上鹽,就是一道美味;菘在夏秋的時候,移栽了不少,初冬時節,也收獲了很多。煮的軟爛的豬肉,因為加了不少薑和薤,豬肉特有的氣味被很好的掩蓋住了,濃鬱的香味讓樹皮一直咽口水,要不是有熊大熊二等人看著,怕是有不少人已經忍不住跑到桌子邊抓東西吃了。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好在風並不大,居住地的廚房和宿舍是分開的,中間隔著院子,來來往往的人頂著飄飛的雪花,在臨時充作食堂的房間裡進進出出。小孩子們是最開心的,被母親用麻布和獸皮一裹,在母親懷中或者跑到院子裡,歡快的追逐打鬨。
等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巫帶著幾個“老人”,上身穿著麻布做成的服裝,下半身用獸皮裙圍住,頭上綁著一些羽毛、獸骨和樹枝,手上還拿著一根鹿的大腿骨做成的骨杖,圍著堆在院子中間的柴堆上,等待著張洪的點火。
張洪從熊火手中接過引燃的火把,這個火把是將麻布浸透豬油,纏在木棍一頭的,將火把伸到柴堆底部,引燃放在底部的枯草,火勢漸起,在巫等人古樸晦澀的舞蹈中逐漸變亮,將院子中的黑暗全部驅散。族人在巫等人的帶領下,也漸漸收起心思,以強壯者在裡,老弱在外的方式排開,並圍著火堆跳起了傳承至今的舞蹈。
這個舞蹈就是一種祈禱祭祀的儀式,張洪的身體逐漸被喚起了屬於這一世的記憶,也隨著巫口中的禱詞,漸漸熟悉這個舞蹈。等舞蹈跳完,巫手一指張洪,“熊洪!”
“熊洪!”
“熊洪!”
“熊洪!”
連續幾聲一聲比一聲更大的喊聲、歡呼聲瞬間將張洪淹沒,族人激動地跑到張洪身前,爭先恐後地想邀請族長跟他們跳舞。張洪對族人的熱情很是滿意,但跳舞實在是太費力氣而且張洪也不會跳。於是,他勸住激動的族人,雙手在空中虛按,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自我熊洪擔任族長以來,熊部落搬進了結實寬敞的土房,族人每天有兩頓管飽的食物,部落裡還有了不少的牲口和家禽,這一切不是我熊洪一個人能做到的,更是大家這大半年來的辛勤勞動和付出才換回來的。有族人說感謝我,但我更想說,要感謝每個族人,要每個族人感謝你們自己。”
張洪端起桌上的碗,碗中盛著一碗水果罐頭的湯汁,示意眾人,“猛獸、洪水一直威脅著我們的安全,饑餓、寒冷一直讓我們無法發展,這大半年來,有賴每位族人的付出,我們的倉庫裝滿了肉乾,我們的獸欄遍地是家畜,我們的房子、我們的田地……今年我們得到了很多,但夕獸卻想從我們口中奪取這一切,讓我們回到缺衣少食、饑寒交迫的時候,你們說,我能答應嗎?”
“不能!不能!”
“對,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離不開族中每一名族人的配合,今晚,我們祈求上天,讓我們在明年打獵中,獵物越來越多,在明年的采集中,果實越來越多。現在,讓我們大聲歡呼,把年獸給嚇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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