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清大步走過去,坐到床榻一邊探頭去看,小女子眼睫一顫一顫的,分明是在裝睡。
他不禁好笑的伸手將錦被拉開些,露出她精致的小臉:“婉兒在想什麼?”
被識破了,林婉寧也不理他,撇撇嘴又將被拉下去的錦被扯過來蒙住自己。
裴玄清並不在意,隔著錦被輕輕拍了拍她,起身到外殿吩咐人備藥,再熬些滋身補氣的藥膳來,便去沐浴了。
蒙在錦被裡的林婉寧還在胡思亂想。
裴玄清對她,實在是情深義重,想要與她隻做夫妻,可他的身份已然無法改變,他還有正妻,還有嫡子。
若是在尋常人家,她就隻能算是個妾室,正房夫人一句話都可以發賣出去的妾室,可能連貼身伺候主子的丫鬟都比不上的妾室。
他二人雖心意相通,可這身份,就是天差地彆,想要與尋常夫妻一般,是真的,很難很難做到啊。
怎麼就這麼難呢?
愛上他,怎麼就這麼讓人難過呢?
她閉了閉眼,不想再想下去,罷了。
她這樣的出身,能入宮侍奉帝王,且一國之君願意在獨處時給予她這樣的偏愛,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裴玄清沐浴更衣過後便回到床榻邊,伸手拉開蒙著她臉的錦被,本是想叫她起來用些補身的藥膳。
可錦被掀開的那刻,卻看到小女子被捂得臉頰泛紅,那卷翹的眼睫上還沾著水珠,幾縷發絲也被浸濕纏繞在臉旁。
她哭了。
裴玄清溫和的麵色登時便沉了下來,慌亂溢滿眼眶,他手足無措的伸手去抱她,聲線都帶著顫抖:“婉兒,是哪裡不舒服?還是發生了何事?”
他說著已將人撈起來放在腿上緊緊圈住,又發現她穿的是單薄的寢衣,忙將一旁的薄毯拉過來把她包好。
小女子靠在他懷裡,好像委屈極了,還在輕輕抽泣著,裴玄清隻覺心都要碎了。
她雖並不是多堅強的性子,可也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著他哭,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會哭成這樣?
林婉寧本意是想著自己消化一會兒這悲觀的情緒,慢慢睡著了就好了。
可也不知怎的,就是越想越委屈。
她心裡清楚裴玄清對旁的女子根本沒有興趣,他的確如他所言一般,眼裡隻能看見自己一個人的。
原本她根本不在乎,可皇後不一樣啊。
雖然明知裴玄清對皇後沒有感情,可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她就是不一樣的。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皇後永遠都是皇後。
她要在他身邊,就永遠得在錢宜雙手底下討生活,哪怕那人與她水火不容,她也彆無選擇。
原本已快平複的思緒,在裴玄清如此溫柔的抱著她詢問時又潰不成軍。
此刻靠在他懷裡,她真的不想再哭了,覺得自己的心思丟人的很,可眼睛好像不受自己控製一般,止不住的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