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剌對著他說道“我說的放棄前探是放棄對赤老溫部的前探,而不是北部”
他指的是北麵吉爾吉斯湖附近的怯薛軍前軍木華黎部,慕容歸藏鄭重地點點頭,“明白”
孛剌又看向屈出律。
“為防木華黎部突然殺到,大汗可帶著本部人馬前出北麵警戒”
屈出律顯然有些失望,不過他可是真切地領悟到怯薛軍厲害的人,知道他們在行軍中也是頗有章法的,若是自己急衝衝地上前與赤老溫作戰依舊不是對手。
便點了點頭,“知道了”
哈拉烏斯湖,西北角。
天色依舊晦暗。
赤老溫這次北上顯然做足了準備
他讓兩千騎處在隊伍最前麵,中間夾著上千峰駱駝,一千騎斷後,之所以這麼做顯然也是考慮到了一旦遇敵自己的脫身之計。
那就是舍棄繳獲和斷後部隊,保存最前麵的兩千騎。
大湖盆地幾個大湖之間太半是荒漠,隻是有河流的地方有些綠洲,大多數地方地勢還是頗為平坦的,出發之前,赤老溫便將科布多屈出律儲藏的糧食、豆料席卷一空,行軍時每隔幾十裡便喂一次馬匹。
與其它馬匹相比,蒙古馬可是最好喂養的了,就算在戰時也隻需添加一把草料就行了,如今有了豆料的加持更是一個個精神抖擻。
誰來也奇怪,當赤老溫的大隊人馬抵近西北角時,天地徹底沉靜下來,若是用肉眼看去,懸浮在半空中的塵埃、枯草正在緩慢落下。
一輪若隱若現昏黃的太陽正在西斜,刹那間,隊伍裡原本被風聲掩蓋住的各種聲響都出來了,馬嘶聲、俘虜哭聲、怯薛軍的調笑喝罵聲此起彼伏,隻有那一千頭自從薛延陀時代就在這裡生息繁衍的大湖駱駝依舊沉默向前。
這裡是一大片開闊的荒漠穀地,遠處有一些幾乎與時下的天色融為一體的低矮山脈,中間則是一條在一年中絕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斷流的河流,所謂穀地顯然就是河床,不過是極寬而已。
這片穀地直通烏布蘇湖,走到中間時略略向東就是吉爾吉斯湖,赤老溫一向與木華黎不和,他自然不會去吉爾吉斯湖投靠後者,而是準備直接去烏布蘇湖投靠怯薛軍的大統領者勒蔑。
成吉思汗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一個就是者勒蔑,一個則是博爾術,一般來說,他會讓年紀稍大的者勒蔑單獨統領一軍,自己則跟著博爾術走,至於兩個斡耳朵的直屬部落騎兵則由他的弟弟哈薩爾、哈赤斤統領。
他的兩個成年兒子,術赤、察合台則分彆跟著者勒蔑和博爾術,很顯然,怯薛軍將來還是會由他自己的兒子來統帶的。
玩伴,實際上已經是義兄、義弟了,這身份地位自然又不同,故此,投靠者勒蔑對於赤老溫來說沒有任何不適。
時下因為尚未徹底一統漠北,成吉思汗的威望並未達到最大,將領之間的地位也沒有曆史上那麼明顯,赤老溫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不過,赤老溫似乎有些不祥的預感。
天地太過沉靜了,這在風勢狂暴的大湖盆地太過異常,何況還是風勢最盛的冬季?
直到西邊的太陽掙脫了周圍暗雲、塵埃的束縛,將大片光芒灑向大地時,赤老溫終於明白了。
“這都是長生天的恩賜”
他再次向上伸直了雙臂,嘴裡還發出了長嘯(長調)。
與此同時,塵埃、枯草也全部落下了,周圍一片明朗
“噠噠”
“噠噠”
“噠噠”
赤老溫的雙臂很快放了下來,作為久戰宿將,戰場上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當他睜開雙眼時,瞳孔頓時猛地一縮!
“該死的!”
他首先瞧見了一片黑雲,一片貼著荒漠飛過來的黑雲!
再看時,東西兩側的荒漠同樣飛來了兩片雲彩,都是火紅的,他們卷起的塵埃也是紅褐色的,雲彩頓時與大地似乎融在了一起。
這就是孛剌的傑作了,利用風聲、塵霾抵近到距離蒙古人很近的地方,然後猛地鑽出來,必定能讓敵人嚇一大跳。
二十八歲的忽魯帶著五百黑雲都距離赤老溫前軍不足兩百米了,他們還是先用一石力強弓射出一撥拋箭,抵近百米左右時在平射一撥,然後拎著破甲錐長槍猛地突入!
對於律慶來說,他顯然明白一件事。
蒙古人大多數騎兵的個人戰力都在他的軍隊之上,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黑雲都,他的黑雲都無論是身形、武藝、騎術還在怯薛軍之上!
加上包括馬匹在內的全身重甲,強弓,破甲錐長槍,簡直是蒙古重型彎刀的天然克星,忽魯是達吉斯人,實際上就是介於欽察大草原與蒙古大草原之間的山地遊牧、射獵兼而有之的部族。
再加上他們繼承了以前薛延陀人的高大基因,騎在同樣高大的古爾馬、昭蘇馬上時聲勢更為驚人,當忽魯五百騎猛地撞向赤老溫怯薛軍的前部時,一個不同於與銀鞍都作戰的景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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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雲都強大無匹氣勢壓迫下,怯薛軍破天荒地開始向兩側逃竄!
“哈哈哈!”
忽魯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兩側還有人,各一千火雲都正等著他們,如果是火雲都與怯薛軍正麵對敵,他們顯然不是對手,但眼下的情形又不同,時下的怯薛軍是逃亡的姿態,自然不能聚在一起施展他們的箭術,而火雲都則是有備而來。